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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哲学论文样例十一篇

时间:2023-03-22 17:46:54

生态哲学论文

生态哲学论文例1

讲“天人之际”首先必须讲“天”,但“天”究竟是什么?历来有争议。在《易传》中,明显涉及到两个方面的内容,“天”或者是神,或者是自然界。但是从《易传》各篇的论述来看,答案似乎是明确的。

《易传》用乾、坤二卦代表天、地,天、地便代表了自然界。如果天、地相对而言,天泛指地面以上的整个天空,如果再分而言之,大体上又有两层意思。一是指当时人们所能观察到的宇宙空间,似与天文学、宇宙学有关;一是指地球以上的大气层,似与气象学有关。这两方面的内容在《易传》中都有论述,前者如日、月、星、辰,后者如风、雷、雨、露,等等。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易传》在谈到“天”之诸象时,都与生命现象有关,如“云行雨施,品物流行”(《乾·彖传》)、“天地变化,草木番”(《坤·文言》)。如果天、地合而言之,则常常以“天”代表天、地,亦即代表整个自然界。在《易传》看来,天地间的万物皆“统”之于天,地与天相辅相成,不可缺一,但地毕竟“顺承天”,因此,天能够代表天地自然界。以天为最高神的思想,在《易传》中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地与天相对而言,指人类和一切生命生存于其上的大地,它是人类赖以存在的家园。没有任何一种生命是能够离开大地的,天空中飞鸟也不例外。天地乾坤如此重要,所以《易传》称之为“易之门”,“易之蕴”,从这个意义上讲,“周易”就是讲天地自然界的,天地自然界即是“易”之所蕴涵,这是一个分析的命题。正如《系辞上》所说:“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易传》不仅用天、地代表自然界(亦可称为宇宙自然界),而且看到天地自然界的生命意义,这才是《易传》“自然观”的特点。它是从人的生命存在出发去理解自然界的。乾卦之《彖传》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坤卦之《象传》说:“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万物的生命来源于天,生成于地,正因为如此,《说卦传》将乾、坤二卦视为父母卦。“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这所谓“父母”,是指宇宙自然界这个大父母,不是指人类家庭中的父母,是讲人与自然界的关系,不是讲人类自身的血缘关系。当然,这里的父、母二字是从人类引伸而来的,因此有人说《易传》对自然界的看法是一种“拟人化”、“移情说”,并进而归结为原始神秘主义。

我们说,这种比拟确实具有某种“原始性”,因为它是从人类生命的最原始、最初始的根源而言的,但是如果把这说成是人与自然混而不分的神秘主义,则是有问题的。因为《易传》不仅明确区分了人与天地,提出了著名的“三材”学说(下面还要讨论),而且肯定了人的主体精神。《易传》讲天人关系,常常用比拟的方法,(“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比类”、“拟议”等等),这里有深刻的哲学道理,并非一般的自然哲学语言或认识沦的逻辑语言所能说明。因为它处处都关心生命问题,关心人的问题,讲自然界也是从人与自然界的生命关系立论的,不是将自然界单纯地看作一个“对象”。

在《易传》看来,人与自然界本来是统一的,不能分离。人类离了自然界,还有什么生命?自然界离了人类,还有什么意义?乾、坤二卦是代表天、地的,天地本是以发育生长万物为功能。天之大,具有无限性、永恒性,所谓“天地之道恒久不息”,就是形容其无限永恒之意义的。在现代宇宙学的发展中,有些学者提出宇宙是“有限”的,这种学说如果成立,那也是自然科学的问题,并不妨碍天对人而言具有无限性意义。所谓“万物资始”,是说明万物生命是由天而来的,天就是生命之源。地之厚,能够“生物”,也能够“载物”,是一切生命得以存在的基础。所谓“万物资生”,就是说明万物的生命是由地而生成的。在这个意:上,并且仅仅在这个意义上《易传》将天地比之为父母,并没有其他任何神秘的意义。所谓“称乎父”、“称乎母”,只是说在发育生长万物的意义上,天可“称”之为父,地可“称”之为母,父母只是个“称呼”,并不是说天地是真父母。人们说,“大地是人类的母亲”,这不只是文学语言,也是真正的哲学语言。可见,称天地为父母,是有哲学意义的,人类生命确乎是由天地自然界经予的,人对自然界有一种崇敬之心,这是毫不奇怪的,奇怪的是,人类从自然界获得生命,反而傲视自然?晕约毫瞬黄稹?nbsp;

这样看来,人作为天之所“始”,地之所“生”,不过是自然界的一个组成部分,但这一部分,确实与其他万物不同,因为人是有理性的,在自然界有其特殊的地位与作用。这正是《易传》所特别强调的,也是《易传》哲学的特殊意义之所在。《系辞传》与《说卦传》都讲到“三材之道”,将天、地、人并立起来,视为“三材”,并将人放在中心地位,这足以说明人的地位之重要。所谓“材”,不只是材质、材料,而且指才能。天有天之道,地有地之道,人有没有人之道?天之道在“始万物”,地之道在“生万物”,那么,人之道又是什么?所有这些,都是《易传》所要讲座的问题。其结论就是,人不仅有人之道,而且人道的作用就在于“成万物”。

《系辞下》说“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材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材之道也。”这是就卦象卦位而言的。“周易”是由卦组成的,每一卦都有六爻,每两个爻组成一“材”,共有三材,即代表天、地、人。对“易”卦的这种解释,意在说明,“周易”就是讲天、地、人三材之道的,进而言之,是讲人与天地自然界的关系问题的。这反映了《系辞》作者对人在自然界的地位作用之极端重视,三材并列而人居其一,说明人的地位是很高的。

但是《系辞传》虽提出了“三材”,却没有说明“三材之道”是什么,《说卦传》回答了这个问题。(由此或可说明《系辞下》与《说卦传》的先后问题,即先有《系辞下》而后有《说卦传》;当然也不排除相反的可能性,即先有《说卦传》说明“三材之道”,后来的《系辞下》不必再说了。这类问题只是顺便说说,不在本文讨论之列。)《说卦传》说:“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材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说卦传》指明“三材之道”的实际内容,不仅发挥了《易经》思想,而且概括了《易传》各篇的基本精神。

天、地、人三者各有其道,但又是相互对应、相互联系的,这不仅是一种“同”关系,而且是一种内在的生成关系和实现原则,天地之道是生成原则,人之道则是实现原则,二者缺一不可,在这一点上,天、地、人真正统一起来了。

阴阳作为天之道,是两种普遍的要素或成分,同时又是两种最基本的功能或作用。正是这两种要素及其作用推动了自然界的一切变化,产生了一切生命。《庄子·天下篇》说,“易以道阴阳”,就是对阴阳普遍性意义的认识。在中国哲学中,阴阳可用来解释一切现象,因此有人称之为“阴阳模式”。但阴阳的根本意义是说明生命的,不是说明无生命的自然界的,是生成论的,不是机械论的,因此它和一般所说的正负还不完全一样。柔刚显然是同阴阳对应的,但阴阳是无形的,多以气言之,故为天之道,柔刚则是有形的,多以形言之,故为地之道。大地上的万物多是有形的,可以感觉到,触摸到,故以柔刚概括之,有些则是就其性能而言的,即具有刚柔之性、现代科学与哲学所说的“刚性材料”与之也有相近的意思。石是刚的,土是柔的,火是刚的,水是柔的,但这些东西及其性能与生命并不是毫无关系,在《易传》看来,它们恰恰是生命存在的条件或基础。

仁义则是就人而言的,只有人才有仁义,也只有人才能尽其仁义而“成物”。所谓“顺性命之理”,就是指人而言的,但“性命之理”,就其根源而言,又是与阴阳、刚柔有联系的,这种联系正是从生命的意义上说的。天地能生物,所生之物便有性命,便足以与天地并立而为三,这正是由人的特殊地位所决定的。这里有一种“进化”的无穷过程,这种过程具有道德目的性意义,就是说,自然界的生成变化是向着一个有秩化的目的进行的,人的仁义之性就是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对此《序卦传》进行了系统说明。“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很清楚,自然界的万物是由天地“生”出来的,这种生成是由低向高发展的,《序卦传》还描述了这一过程的顺序,即:“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措。”这可说是万物生成与人类进化的一幅自然历史图画。“万物”是指一切存在物,包括有生命与无生命之物,而以无生命之物为主。“男女”则是指有生命之物,不只是指人类,雌雄、牝牡皆用“男女”代表。“男女”也就是“阴阳”。由此往后,才有夫妇、父子、君臣等家庭、社会关系,由此便有仁义之性,礼义之措。这里重要的是,人的仁义与天地之阴阳、柔刚是一种生命的“进化”关系,而不是简单的横向关系,它说明,人性是不能离开“自然性”的。这所谓“自然性”,不是纯粹生物学上所说的生物性,而是具有生命的目的意义和道德意义,也就是说,对人而言,自然界不仅是人的生命存在的根源,而且是人的生命意义和价值的根源。人之所以能够与天地并立而为三,固然是由于人具有一种特殊地位,但这种特殊地位追根到底是由自然界给予的,而且同时便负有一种使命。

古人显然对当时的“天文”、“地理”和“人文”进行了仔细观察,并从生命活动中体会到人与天地即自然的生命关系,而不是将自然界仅仅作为人之外的对象去观察而已。《系辞下》说:“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八卦究竟是不是伏羲所作,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古之“圣人”作八卦,是在“仰观俯察”与“近取诸身,选取诸物”的过程中作成的。这里所说的“近取诸身”,不仅仅是纯观察的观察问题,而与人自身的生命存在及其活动密切相关,不仅是客观的观察,而且是主观的体验,观察和体验是不能分开的,也就是说,在观察中有生命体验,在体验中有客观观察。这样作的结果,当然不只是创造出纯客观的“自然哲学”,而是人与自然合一的生命哲学。

这一点被某些人称之为原始落后性与末开化性,即没有将人从自然界真正分离出来,建立起人的独立意识或人的主体性。但是,如前所说《易传》并没有将人与自然完全混一而是很重视人的地位与作用。那么,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在于,《易传》己经自觉地意识到,人与自然之间,有一种内在的生命联系,而不只是认识主体与认识对象之间的关系。当《乾·象传》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象传》说,“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时,就不仅仅是“法天”、“法地”,即效法天地之义,而是变成了人的内在需要,人的生命目的本身。当《乾·彖传》说,“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乾·文言》说,“利贞者,性情也”时,这个意思就更加清楚了,“乾道”即天道,就内在于人而存在,就是人之“性命”,人之“性情”,具体而言,就是仁义。这就是《易传》讲“三材之道”的义蕴所在。

那么,“易”的根本精神是什么呢?经过上面的分析就更加清楚了。历来说“易”者,都认为“易”有三义,三个方面的意义合起来,就能代表“易”的全部精神。所谓三义就是,一者“变易”,即认为“易”是讲变化之道的,也就是讲“辩证法”的;这方面的内容确实很丰富,不必多举。二者“简易”,即认为“易”虽然包罗万象,但有一个最简化的公式或“模式”,有人称之为“套子”,一切事物和现象都可以装迸这个套子,都可以用这个“模式”来说明,甚至可以数字化、符号化。这方面确实也有很多例子。三者“不易”,即认为“易”虽讲变化,但这变化之“道”却是永恒不变的,这也可以说是“以不变应万变”。这方面的内容《易传》也讲过。总而言之,这些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也都符合《易传》的精神。但是,除此之外,“易”有没有更重要更根本的精神?这正是今日研究易学者应当进一步追问的。其实,《易传》早已作出了回答,这就是“生”,即它的生命意义。讲“变易”也好,“简易”也好,其核心是“生”即生命问题,这就是“易”的根本精神。也就是说,“周易”不是一般的讲世界的辩证法,也不是一般的讲宇宙“模式”,而是落在生命上,所谓乾坤、阴阳、变化等等,都要落在“万物化生”(《系辞下》)上,最终落在人的“性情”、“性命”上。用《易传》的话说,“生生之渭易”,“天地之大德日生”(《系辞上》),这才是“易”的根本意义之所在。

《系辞下》的“生生之谓易”,是对“易是什么”这一问题的最直接最明确的回答,也是对“易”的根本精神的最透彻的说明,也可以说是对“易”之何以为“易”的一个最明确的定义。“易”就是“生”,这也是一个分析命题。“大化流行”、“生生不息”,在中国哲学史上常被人们所引用的这些话,正是从“周易”而来的,也是最能反映中国哲学精神的。“生生”是连续不断的生成过程,没有一刻停息,它不是有一个“主宰者”创造生命,而是自然界本身不断地生成,不断地创造,天地本身就是这个样子,以“生生”为基本的存在方式。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就在于“生”,所谓“变化”之理,“易简”之理,说到底就是“生生”之理。

《易传》进而提出天地以“生”为“德”,这就不只是讲生成问题,而是赋予天地以某种道德意义。冯友兰先生所说“天”之诸义中之一义,就有义理之天、道德之天,《易传》中的“天地之大德曰生”庶乎近之。但是仔细说来,天地虽以“生”为“大德”,但天还是那个自然之天,地还是那个自然之地,天地只是“生生不息”,并没有某种人格化的道德目的道德意识,它既不是如同基督教的上帝那样,以其自身的完美性创造世界,创造人类,也不是如同斯宾诺莎的“上帝”(即自然)或康德的“绝对命令”那样,按照某种“必然性”或“先验法则”创造秩序和人类道德。这些都是实体论的说法,无论“上帝”还是“物自身”,都是绝对实体,而《易传》所说“天”(或“天地”),并不是实体,而是“大化流行”的过程,以其“流行”表明其“存在”,以其“生生”表明其“本体”。

那么,天地以“生”为“德”又有什么意义呢?它说明了自然目的性这一意义,即自然界本身在其变化生成中有一种有序化的秩序,这种有序性包涵着生命的目的性,我们称之为自然目的性。

所说“意义”,当然是对人而言的,离开人,便无“意义”,但这种对人而言的“意义”,却又是自然界所具有的,不是人给它安上去的。何以能知道?由人的生命存在及其体验而知。《易传》论“天人之际”,其奥妙就在这里。这不仅是一个价值推论,而且是自然演化的事实。“意义”虽是由人创造的,“目的”也是人的目的,但是如果进一步追问,人的创造,人的目的,又是从何而来?答案只能有三种:一是由上帝或神给予的(自然神论包括在内),或精神实体给予的,这是宗教神学或理性化的神学所主张的;二是由人自己创造的,这是人类中心论所主张的;三是由自然界给予的,这就是《易传》哲学所主张的。《易传》之所以崇尚自然,谈到“天地”时总有一种崇敬感与使命感,原因就在这里。

自然界的生命意义在于“生生之德”,自然界的目的性在于“善”(《乾·文言》:“元者,善之长也。”),“德”与“善”都是说明生命价值的,也是对人而言的,其实现则在于人。《易传》言天必言人,言人则必言天,其用意也在于此。人之德性与目的,就其最初根源或“初始条件”而言是由天地即自然界给予的,但要真正变成人的“德性”,则只能靠人自己去实现。后来的中国哲学如玄学、佛学与宋明理学,有“本体论”之说,特别是宋明理学,提出一个道理本体与宇宙本体,作为人的生命存在及其价值的最后根源,但这所谓“本体”,同西方哲学所说的本体(即实体)是不同的,这种不同与《易传》哲学是直接有关的(理学家们都以《易传》为其理论来源与基础),而《易传》哲学虽然提出了“形而上者谓之道”以及“太极生两仪”之说,但就其理论意义而言,则是讲生命过程的,是讲人在自然界的生生不已的过程中究竟居于何种地位,应起何种作用。所以,人的问题始终是它所关注的。《系辞上》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这是《易传》讲天人之学的真正目的。

按照《易传》的天人观,人作为天地之所“生”,只是万物中的一个成员,如果以“类”言之,人只是万物中的“一类”成员。但人毕竟不同于万物,人不仅有特殊地位,而且有特殊作用,其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人有“仁义”之性,有“性命”之理,这就决定了,人在天地万物之中,负有一种神圣的使命。

所谓“天人之际”,不是只从“天”一方面来说的,也不是只从“人”一方面来说的,而是从天、人两方面来说的,只有从人与自然两方面着眼,才能说明二者的关系。从“天”方面说,“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系辞下》),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但是这并没有完结,“万物化生”之后,便有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就这一层说,又有两方面。一是天对人而言,是“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即自然界使人各有其性命;一是人对天而言,便是“继之者善,成之者性”,即实现自然界赋予人的目的,完成人之所以为人之性。

《易经》乾卦卦辞有“元、亨、利、贞”四字,《文言传》解释说,元、亨、利、贞是天之“四德”,又称之为仁、礼、义、正四德,这就真正变成人的德性了。天之“四德”之中,“元者,善之长也”,是说元是善的真正的生长点,但这还只是一种“向善”的自然过程,真正“继”此而生者便是人,人继此而为善,这才是自然目的的实现。人虽然“继”之而有善,但能不能成为人之“性”,还有待人自身去完成,这却是人自身的事,不是“继”之而为善就算完事了。这说明“善”只是一种目的,并没有完全实现出来,真正实现出来还要“成性”。

事实上〈易传》所说的“元”,就是儒家所说的“仁”,“仁”即是爱,是一种道德情感。《系辞上》说:“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有敦厚的仁德,便能爱万物。这应是人性的真正实现,也是仁的目的的实现。《坤·象辞》说:“君子以厚德载物。”这“厚德”也就是“敦仁”,“载物”也就是“爱物”。不爱,能有负载万物的责任与气量吗?

“成性”是人自身的事情,但又不只是人自身的事,它关系到如何对待自然界的万物这样一个问题。对待自然界万物的态度问题能不能解决,又关系到人能不能“成性”的问题。所谓“成性”,便蕴涵着对万物的爱,对万物有一种义务。“成性存存,道义之门。”《系

辞上》)“存存”即存其所存,所存之“存”,就是人的生命存在本身。存其所存,就像出人门户一样,是人人应当实行的,这个“道义”就是道德义务,有没有“道义”,就是能不能尽道德义务。可见《易传》讲“存在”哲学,是有道德意义的,是要追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的。这个价值就是普遍的道德情感与道德理性。

《易传》虽讲普遍的道德理性,但也不能归结为泛道德主义。在人与自然的关系的问题上,它既讲仁,同时也讲知,是仁知并重、德业并进的。“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乐天知命,故不忧。”(《系辞上》)既要以知“周”天下,又要以道义“济”天下。它还主张“穷神知化”,了解宇宙自然界的神妙变化之道,即生生之道,以此安排人类的生活。人的衣、食、住、行都要依靠自然界,取之于自然界,这是人类共同的需要,《易传》也不例外,它对历史上的技术与工具的发明创造是很尊重的,所谓“进德修业”(《乾·文言》)、“崇德广业”、“盛德大业”(《系辞上》)之学,不仅从道德上树立了人的主体性,以及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原则,而且从智性上确立了人的主体性,以及认识自然的必要性,“周易”之所以“广大悉备”,由此亦可以得到说明。

“知周乎万物”之知,无疑具有客观认识的性质,“极深研几”、“当名辨物”(《系辞上》)等等,都有认识论、逻辑学的意义。至于“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乾·文言》),则包涵着古代协同学的原则。观察、推类等认识方法也都受到极大的重视。知对于德、业都很重要,尤其与功业、事业有直接联系,而“业”是以“致用”为目的的。治理天下是业,创造发明也是业,安排经济、生产活动更是业,其中当然包涵着对自然界的认识与研发。这些都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易传》的“崇德广业”之学,将德性与知性结合起来,统一起来,形成整体互动的联系,而不是只朝着一个方向发展,更不是向知性一面发展。这正是值得我们重视的。“德”不仅是个人的德性,而且要施之于万物,如同自然界的雨露一样,使万物得到它的润泽。只有这样,才能称之为“盛德”,也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界的和谐相处。《易传》的人文主义精神就是表现在这里。

“人文”一词是《易传》首先提出的,泛指人类文明。人类所创造的一切文化成果以及人类所从事的实践活动,都属于“人文”。但是《易传》认为,所有这一切都不能离开自然界,且只能在处理好人与自然关系的过程中去创造,去完成。这就是“人文化成”。《贲·彖

传》说:“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天文”(包括“地文”)代表自然界的变化生生之道。按照《系辞》、《说卦》所说,天之道为阴阳,地之道为柔刚,但《贲·彖传》却以刚柔说明天文,可见,刚柔即是阴阳。刚柔交错而生变化,变化而生生不已,如上所说,我们不能将《易传》所说的“变化”简单地理解为机械的物理变化(尽管它是最基本的),也不能仅仅理解为生物学的自然进化,而应当理解为与人类活动密切相连的生命流行,其中便有目的性和道德进化论的意义。这才是“天地之大德曰生”、“生生之渭易”、“元者善之长,……”以及“复其见天地之心”(《复·彖传》)的意义所在。万物变化是在时间中进行的,生命流行是在时间中展开的,所以“时”的观念非常重要。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就是“时变”,这种变化直接关系到人类的活动,因此,要“观天文”而“察时变”,便人类活动与自然界的“时变”相适应、相谐调。只有在人与自然相适应、相谐调的情况下,才能创造出人类文明,推行“人文”以行之天下,从而出现“天下文明”的景象。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化成”固属于“人文”,却不离“天文”,不仅如此,“化成”本身即包涵着完成自然界的生命过程这一目的,即不仅要行之于“天下”(指社会),而且要行之于“天地”(指自然)。这是人的责任与使命,用《易传》的话说,就是“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泰·象传》)。“裁成”决不是对自然界实行制裁、控制或任意改造,以满足人的欲望,以显示人的成功,而是裁度以成之,按照自然界的生生之道完成自然界的生命过程。“辅相”即是辅佐天地以完成其生长之“宜”。大要生存,当然需要向大自然索取,自然界提供了人类生存所需要的一切;但问题的关键是,人不能只“索取”而不“回报”,只享受其“权利”而不尽其“义务”。正好相反,人在获得自然所提供的一切生存条件的同时,更要“裁成”、“辅佐”自然界完成其生命意义,从而也就完成了人的生命目的。《易传》所说的“裁成”“辅相”与《中庸》所说的“参赞”“化育”具有相同的意义,都是指通过人的活动,实现自然界的生生之道。这既是人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人的“德性”所要求的,人类的知性活动应当在这一前提下进行。

《易传》的最高理想,是实现“天人合一”境界。这里所说的“天”,具有超越义,但并不是实体,它无非是宇宙自然界的全称,是一种哲学的概括。所谓“天人合一”境界,就是与宇宙自然界的生生之德完全合一的存在状态,也可以说是一种“自由”。《易传》所说的“大人”、“圣人”,就是实现了这种境界的人。“大人”之所以为“大”,“圣人”之所以为“圣”,就在于他们能与“天德”合一,充分实现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乾·文言》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这是对“天人合一”境界的一个全面的描述,它不仅包括“大人”的道德人格,而且包括“大人”的种种功业。“与天地合其德”之“德”,从天的方面说,就是“生生之德”,“元亨利贞”之德;从人的方面说,就是“性命”之德,“仁义礼正”之德。“生”始终是天德之根本义,由“生”而有仁义等等德性。既然如此,所谓“合德”,就是完成生命的意义,实现生命的目的,其中当然包涵着“裁成”“辅相”之功。

生态哲学论文例2

在人类发展史上,随着“人类中心主义“的出现,人类将自身设定为主体的同时自然界的存在成为“他者”,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分立使得作为主体的人对作为客体的自然界的过度盘剥和压榨,导致了生态危机的产生。从根源上探究,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是这一问题的逻辑起点。因此,探究生态危机的根源,需要将人类的财富欲望纳入历史通道进行反思。财富欲望的张力随着世俗社会商业精神的发育而开启,在利润最大化的指引下,欲望聚焦于可以带来财富的自然界。发达的科技是对自然界进行深度开发的关键力量,技术在人类财富欲望的驱使下,“促逼”着自然界,使其被过度开发而遭到破坏,深层次里破坏着“人—自然命运共同体”。

一、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

现代社会是以资本为轴心的经济社会。在马克思看来,资本的存在在于价值增值,“既然它生出剩余价值的运动就是它自身的运动,它的增值也就是自行增值。它所以获得创造价值的奇能,是因为它是价值。它会产仔,或者说,它至少会生金蛋。”[1]因此资本家的目的不是获得使用价值,“他的目的也不是取得一次利润,而只是谋取利润的无休止的运动,这种绝对的致富欲,这种价值追逐狂,是资本家和货币储藏者所共有的。”[2]这种财富欲望具有一种扩张自身的内在张力。“就欲望概念自身的意义定位,它乃是指社会的人基于一定的需要而产生对一定的物质或精神事物的渴求。是人的有意识的并指向清晰的目的的行动倾向,也可以说是趋向于一定的目的的意向。”[3]人类欲望的闸门被打开以后,欲望的张力使得人类对货币、资本的追求日益强烈。货币是天生的平等派,但是当货币越来越集中于少数人的手中,这导致了货币持有者与无产者之间的极大的不平等。货币持有者极力将货币继续投入再生产过程中,以生产出更多的剩余价值。无产者则对货币持有者掌握的生产资料日益依赖,越来越多的劳动力转化为生产剩余价值的工具。货币持有者日益成为劳动者、生产资料的主宰者,货币力量由此转化为能够在生产过程中带来增殖的资本力量。资本的扩张逻辑不断生产出剩余价值并将其投入扩大再生产。“资本扩张过程是资本向自然界的扩张,向自然资源的扩张。资本自诞生以来进行的数百年的扩张过程,就是将从地表到地下,从表层到深层的自然资源不断货币化、资本化,吸收到不断运转的资本机器内部的过程,也即吞噬自然资源的过程。”[4]因此,资本的扩张必然以消耗自然界,对自然界无休止的掠夺为前提。“作为一种生产要素的资本”[5]的原初形式是自然资源,“作为一种社会关系的资本”[6]需要支配和使用自然资源,才能表现为资本的现实存在。马克思指出,“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它才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关系,它也就不是资本了,就像黄金本身并不是货币,砂糖并不是砂糖的价格一样。”[7]因而“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它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8]世界上越来越多的自然资源被纳入经济系统中,纳入资本扩张的逻辑体系中,由此进一步刺激着人类追求资本扩张的欲望。人类不断开拓着尚未被资本化的资源,资本追求扩张的本性具有使这些资源进入扩张体系中的魔力。尚未被资本化的资源在人类欲望的驱动下与货币相结合,进入生产领域中,便被赋予了人的主观意志,被资本化后便获得了不可遏制的扩张本能。我们亟需对人类疯狂行为背后的原因进行深层次追问。人类企图将一切资源都资本化,纳入资本扩张的逻辑体系,刺激着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欲望,有各种痛苦甚至死亡本身作为它的武器,支配了劳动,鼓起了勇气,激发了远见,使人类的一切能力日益发达。每一种欲望获得满足时的享受或愉快,对于那些克服了障碍和完成了自然的计划的人,是一种无穷尽的报酬的源泉。”[9]追求财富的欲望是资本扩张的推动力。人类把劳动价值注入到自然资源中时,资源被资本化了,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这种心理因素就通过物质得以显现出来。这种获得物质资源的力量承载着人类追求资本扩张的意志,使得人类进入了疯狂追求物质力量———资源。当人类对尚未资本化的资源进行开发,要投入大量的资本预付金,因此必须获得利润,否则就将血本无归,因此人类陷入资本逻辑体系的深度座架中。欲望推动着人类的行为动机,人类的行为由于这一欲望的满足而终止。这一欲望的满足又激发了新的欲望的产生,一种物欲造波着另一种物欲,由此导致欲望动力机的马达强劲,不断刺激着人类追求资本扩张的触角。亚当•斯密指出:“每一个人对于事物的欲望都要受人胃的有限容量的限制,但对于住宅、衣服、车马、家具等舒适品和装饰品方面的欲望似乎是没有限制和确定界限的。”[10]满足这类没有限制的欲望的资本扩张也就处于无止境状态。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一书中也深刻指出了,这种资本扩张的欲望逻辑,“物品都彻底地与某种明确的需求或功能失去了联系。确切地说这是因为它们对应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可以是社会逻辑,也可以是欲望逻辑———那些逻辑把它们当成了既无意识且变幻莫测的含义范畴。”[11]这是深度资本扩张的欲望带来的消费社会的图景。尚未开发的资源被资本化后获得了一种价值通约的社会性,这种经济性符号通兑着对象化世界的一切存在。价值通约有着一种将五彩斑斓的生活世界量化的神奇魔力,通过货币把异质性的社会变成一种可量度、可计算、可兑换的存在,使得人类的生活世界被货币和资本的增殖体系宰制。人类在这个体系下追求资本的不断扩张,并在资本力量的驱动下研发出越来越多的高尖端的先进科技,进一步武装着人类进行资本扩张的欲望。人类的资本扩张欲望在吞噬着自然资源的可再生能力。当愈来愈多的自然资源消耗在资本体系中时,资源的可再生能力也在不断衰减,最终导致资源枯竭、环境破坏。“资本主义经济把追求利润增长作为首要目的,所以不惜任何代价追求经济增长,包括剥削和牺牲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这种迅猛增长通常意味着迅速消耗能源和材料,同时向环境倾倒越来越多废物,导致环境急剧恶化。”[12]人类破坏着与自己的身体发肤密切相关的自然机体而不自知。资本扩张欲望无资源可寻而无法得到满足时,或许人类真的会将触角伸向到地球之外的“潘朵拉星球”,将世代诗意的栖居破坏,人类被疯狂追求资本扩张的魔咒附身。

二、科技理性与生态危机的勾连

发达的科学技术对生态危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给人类带来快捷、便利、现代化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资源破坏与生态危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主体地位得到确证的同时,人类对科技的依赖性愈加强烈,对科技的盲目乐观的态度实际上带来的是人的主体地位的缺失,人类的深度异化并日益成为机器的奴仆。因此,可以说“科学进展是一种悲喜交加的福音。”[13]科技理性是导致生态危机的技术力量。在古希腊和中国的先秦时期,将对德性的追求视为“至善”,柏拉图、老子等哲学家都提出技术是“奇技淫巧”会败坏人的心智,反对技术的应用。近代以来,随着“科技乐观主义鼻祖”培根提出“知识就是力量”,科学知识获得了存在的合理性与合法性,并迅速发展为人类战胜自然的武器。笛卡尔通过“我思故我在”进一步确立了人的存在,自然在这种反思哲学中成为人的“思中之物”,因此“征服自然意味着,自然是敌人,是一种被规约到秩序上去的混沌;一切好的东西都被归为人的劳动而非自然的馈赠,自然只不过是提供了毫无价值的物质材料。”[14]人的主体地位的确证使得自然越来越被沦为人类征服的对象。科技理性由探究真理的本体论变成一种实证的技术手段,这种技术手段追求对自然的深度开发,以达到人类自身的财富欲望,将自然定义为为人的利益而服务的存在。在挖掘自然的内在价值的利益驱使下,使科技理性日益排除了人类的价值判断,如对真、善、美的价值追求等。科技的发展使科学的理念成为现实,带来便捷与舒适的同时,也越来越抛弃了对人文意义的追求。科技的发展不断助推着人类财富欲望的扩张,也使人类面临越来越多的生存困境与自然困境。比如,农药、化肥、催熟剂等化学药剂的超标使用,在提高产量的同时却破坏了土壤,同时产出的作物含有未完全降解的药物残留,直接危害人类自身。人类开始意识到科技理性所导致的人的发展悖论。人类开始将科技理性作为批判与讨伐的对象加以审视。首先对科技理性提出批判的是卢梭,他认为科学每往前推进一步,人就随之往后堕落一尺,因此他将科学定义为人类的祸患和敌人。在《论科学与艺术》中,他指出:“科学的创造神是一个与人类安宁为敌的神。”[15]胡塞尔也强调“科学观念被实证地简化为纯粹事实的科学。科学的‘危机’表现为科学丧失生活意义。”[16]科学家在实验室里丧失了主观性,拼命追求物的逻辑而缺失了对人自身的思考,只追求动力因,不断求解着X而忽视了科技对人类应用领域的后果。实证科学导致了现代人漫不经心地丢掉了那些对真正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的思考,使人类陷于不幸的困境。贝尔纳在《科学的社会功能》中指出:“把科学应用于实际所创造出来的武器使战争变得更为迫近而可怕,使个人的安全几乎降低到毫无保障的程度……不可否认,假如不是由于科学,这些祸害不至于象现在这个样子。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科学对文明的价值一直受到了怀疑,至今仍然如此。”[17]因此,科学必须接受审查。海德格尔认为技术作为人类征服世界的工具,向自然提出蛮横要求、“促逼”着自然界,要求自然提供本身能够被开采和贮藏的能量,与此同时,人类自身也成为被“促逼”的对象。对自然和对人类自身的“促逼”达到了“座架”,“座架占统治地位之处,便有最高意义上的危险。”[18]法兰克福学派的霍克海默和阿尔多诺认为,工具的价值在于它被主体运用在实现主体目的时的作用,工具理性遵循一种效用逻辑。科学技术在工具理性的效用逻辑下发展起来并成为对人类而言行之有效的工具。马尔库塞延续了对科学技术批判的思路,认为科学技术在发展的过程中缺失了对事物的人文意义的考量,只追求技术手段的实用性而缺乏目的性的考察,科学发展成为一种奴役人类的异化形态,社会发展成为一种人性扭曲的病态社会,导致全面的奴役和人的尊严的丧失。以科学技术为载体的高度发达的工具理性剪断了人与自然的脐带关系,同时工具理性的体制化运转也侵占着人类的生活世界,导致人与人之间被各自分离的意见的机械组合的量化计算所代替。工具理性企图以对世界的操纵为目标,在影片的情节推进中体现的非常明显。工具理性实质上是科技发展进程中产生的异化现象,工具的发展正从带给人类的裨益走向反面,越来越缺失对人类自身的存在论境域的思考,成为危害自然生态环境和人自身发展的“罪恶之源”。科学技术强大的工具性和功能给人类带来的便捷与舒适是不容质疑的,但是科学的发展和运用离不开人类的导控。人类之所与陷于工具理性的崇拜中不能自拔,源于人类自身价值理性的畸形、正确价值观的缺失。科学技术从属于资本的逻辑体系时,逐利的秉性操控着科技,疯狂的资本扩张欲望带来科技的飞速发展,这种科技的发展当然是一种人类仅仅为满足自身利益的异化的发展状态。这种异化状态可以深层次追溯到主体性哲学的痼疾,人类从原始的自然神教的神秘、蒙昧中走出来,发现了自身的主体性力量,“人是万物的尺度”“我思故我在”“人的理性为自然立法”,人的主体性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彰显。然而人类在将自身设定为主体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其他的存在对人类来说都是“他者”(Theothers),这就导致了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分立。人类在自然科学与工业革命的迅猛发展中感到欢欣鼓舞,主体性力量达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盲目自信,科技与工业在主体性力量下发展日益迅速,提高了生产效率,带来了物质生活的日益丰盈。但是人类却沉迷于机器与技术的世界中,技术越来越高端、机器越来越精密,人类对工具理性越来越着迷,将人之外的一切存在都视为客体和“他者”,工具在缺乏对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考量之下畸形发展,由此破坏着与人类发展休戚相关的自然界机体。

三、基于对象性关系的和谐生态观

人类的财富欲望在科学技术的助推下不断扩张,最终带来了生产危机。那么能否像一些学者所提出的那样,消灭资本也就消灭了人类的财富欲望,生态危机就能迎刃而解了呢?马克思指出,“留恋那种原始的丰富,是可笑的,相信必须停留在那种完全的空虚化中,也是可笑的”[19],人类社会的发展需要资本,只有通过资本才能创造出资产阶级这一最发达和最多样的生产组织。资本作为人类剩余劳动的结晶,本无善恶是非可言,其性质主要取决于它运用于何种生产关系之下以及人类运用资本的目的。因此,可以说对资本扩张的考察也就是对人自身的反省。人类在世界资本化的浪潮中,可以寻找到一个与自然之间的合理距离。马克思指出,“人们需要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合适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交换。”[20]人类生活于自然界中,自然界是人类无机的身体,人与自然不是简单的主体与客体的关系。生态伦理学基于旧唯物主义的理论,将人与自然主客二分,从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念出发,强调人类自身的主置和中心地位,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将只对人类有意义的伦理观、价值观赋予自然,自然就沦为了人类利用征服和掠夺的对象。人类的主体地位导致人类为了自身利益始终将与自身生存休戚相关的自然视作“他者”,自然成为满足人类利益的奴隶。人类无限膨胀的欲望导致对自然的无限制开发掠夺,产生了一系列生态灾难。生态伦理学把自然当作在人之外的孤立存在客观事物而不是与人产生内在联系的人类学自然界。自然界的存在对人类的意义在于给人类提供资源,将自己视为主体的人类竭尽所能去掠夺自然,以满足自身的需求与欲望。埃里希•弗罗姆指出“我们奴役自然,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来改造自然,结果是自然界越来越多地遭到破坏。想要征服自然界的欲望和我们对它的敌视态度使我们人类变得盲目起来,我们看不到这样一个事实,即自然界的财富是有限的,终有枯竭的一天,人对自然界的这种掠夺欲望将会受到自然界的惩罚。”[21]人类错误的生态观导致无节制地从自然界获取资源而忘记了自然与人的生命休戚相关的对象性关系。人类在资本的驱动下疯狂破坏自然界的可再生能力的同时也是在破坏着人类自身的生存环境,即人类在进行着自我毁灭。人与自然的关系并不是单纯以人的利益为中心的生态伦理学,同样也不能简单地回溯到“生态中心主义”。生态中心主义认为“自然物的多样性具有它自身的内在价值”[22],所有自然物因为自身固有的内在价值应当得到保护,而不是为了人类的利益而受到保护。福斯特深刻地指出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仅仅是对诸如人类征服自然和自然崇拜之间的对立这样古老的二元论的重新阐述。”[23]“这里永远存在的二元论观念往往妨碍了知识和有意义的实践的真正发展。实际上,这种观念中所体现出来的二分法往往使‘人类与自然相对立’的观念长期存在。”[24]福斯特指出了根植于人与自然二分法的生态学理论导致的生态学困境。人类错误地将自然视为外在于人的独立存在物,这种自然被误以为是外在的,其存在的全部意义只在于给人类提供资源;也正是错误地将人与自然分割,以自然界自身的价值为中心,导致“唯自然至上”的“生态中心主义”。幸运的是,人类已经意识到上述两种基于人与自然主客二分的不正确的生态观的问题所在,并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为建构和谐生态观而努力,和谐的生态有赖于人与自然的对象性关系。马克思将自然划分为第一自然即“自在自然”与第二自然即“人化自然”,马克思认为,自在自然“被抽象地理解的、自为的、被确定为与人分隔开来的自然界,对人来说也是无。”[26]“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非存在物”[27],即不存在脱离自然界这一对象的孤立的人也不存在不以人为对象的孤立的自然界,“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一种非现实的、非感性的、只是思想上的即只是想象出来的存在物,是抽象的东西。”[28]事实上,现实的、有意义的自然是对象性存在的人化自然,不存在独立于自然界的孤立的人同样也不存在不以人为对象的自然界。对象性关系意味着“别人就是我的‘你’……就是我的另一个‘我’,就成为我的对象的人,就是我的坦白的内隐,就是自己看到自己的那个眼睛。只有在别人身上,我才具有对类的意识。”[29]“也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来说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它的存在。”[30]这就意味着人与自然是作为对象性关系而存在的并通过对象性活动而相互内在联系。这种对象性活动即人的实践活动。人类通过实践活动创造对象世界,改造自然界,使自然界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从而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31]通过实践活动建构“人—自然命运共同体”的和谐生态观,人在与自然的内在联系随着实践活动而不断深化,自然成为人的“无机身体”。通过实践活动人类建构起与自然的生理性、理智性、情感性以及道德性的内在联系,使自然并不是外在于人的自我存在物,人亦是如此,因此要立足于对象性关系以及实践活动来研究人与自然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这种“命运共同体”不能屈从于资本力量和人类的财富欲望,不能被科技理性所左右,不能“唯自然至上”,也不能以牺牲自然为代价换取人类生产力的发展,相反人的财富欲望应该服从“人—自然命运共同体”的和谐生态观,科学技术的进步应立足于“人—自然命运共同体”的和谐生态观。这才是满足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的正确的生态观。

作者:郑柏茹 单位:上海财经大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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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哲学论文例3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2)03 — 0040 — 02

生态文明是相对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的一种社会文明形态,是人类文明演进的一个新阶段,是比工业文明更进步更高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生态文明是指人类遵循人、自然、社会和谐发展这一客观规律而取得的物质与精神成果的总和;是指以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共生、良性循环、全面发展、持续共荣为基本宗旨的文化伦理形态;是指人类的主流价值取向和社会实践己能自觉地把自然生态效应纳入一切社会经济活动之内。生态文明的本质要求是实现人与自然和人与人的双重和谐目标,进而实现社会、经济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以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那么,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到底是什么呢?本文从生态世界观、生态价值观、生态思维方式三个维度对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

一、生态世界观的形成及意义

(一)中西方古代哲学家的生态思想

1.古希腊朴素的生态观

西方最早对自然做哲学思考的精神活动始于古希腊。无论是古希腊的唯物主义自然观还是唯心主义自然观都认为“人与自然是统一的”。古希腊自然哲学家们过对现实自然现象的观察,而形成的思维方式主要是一种朴素的辨证思维方式。它把外部世界的自然事物,理解为是处于永恒的运动、变化中的变体存在,把变体存在的动变本性理解、把握为本体存在即本原物的变动本性的产物和表现,从而在归根到底上用本原物的变动本性,来理解、阐释变体存在—世界万物的运动、变化。

2.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生态观

我们中华民族在长期生产实践过程中逐渐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传统。其中,尤以对“天、地、人”及其关系的反思为主。“天人合一”是中国传统生态文化的核心思想,我国是以农耕为主的社会,农耕仰仗于天,天人关系是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思想,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人的行为与自然的协调,道德理性与自然理性的一致,充分显示了中国古代思想家对于主客体之间、主观能动性和客观规律之间关系的辩证思考。这一思想对于反思现代工业文明和科技文明所产生的负面效应,对于解决当今世界由于工业化和无限制地征服自然而带来的自然环境污染、生态平衡遭破坏等问题,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生态观

马克思对生态文化的思考是在其实践哲学的框架中进行的。他的哲学立场已经超越了意识哲学和思辨哲学范式,开始转向实践哲学或文化哲学的理解范式。马克思生活的时代正是资本主义工业和科学技术高速发展的时代,人类日益陷入的现代文明困境是马克思文化哲学的现实背景。马克思的生态文化思想也正根植于这一时代背景之中。马克思恩格斯深刻的意识到生态问题不仅是自然环境的问题,更关涉到人类的社会、文化和精神的方方面面,社会、文化和精神也是普遍联系、相互影响的有机整体,一是人与自然相冲突,引发了自然生态危机;二是人与自我相冲突,引发了精神生态危机;三是人与他人相冲突,引发了社会生态危机。他指出,“人对自然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对人的关系,正像人对人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对自然的关系。”〔1〕从文化的角度而言,“生态文化”则可以分为外部生态文化既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和内部生态文化既人类的精神生态。“内部生态文化”与“外部生态文化”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要真正解决生态问题,不仅仅是解决狭义的自然生态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解决社会生态问题和精神生态问题。

二、 生态价值观的历史演化

(一)生态价值观的历史演化

人类文明的发展经历了四个时期,在这个过程中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不断的变化,自然对人的价值也不断变化,人类的生态价值观也是一个不断演化的过程。

1.原始文明时期的生态价值观

原始时期的人类是依附于自然的,正如马克思所说:“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它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它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慑服于自然界”〔2〕。可见原始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是如此密切,只有依附在自然之下,并在其恩惠之下才能生存下去。

2.农业文明时期的生态价值观

生态哲学论文例4

第一,充分尊重“外部自然界的优先地位”是划定生态红线最为重要的哲学理论基础。马克思主义自然观始终强调外部自然界对于人类的优先地位,人类的一切活动都必须依赖于外部自然界。马克思认为,“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双向的,人类通过实践活动作用于自然界,与此同时自然界也反作用于人类,但人类归根到底是隶属于自然界的存在物。换言之,自然界是人类的无机身体,人类不能脱离自然界而存在,也不能肆意破坏自然界内部的生态平衡。正如恩格斯所说的那样:“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_5]。划定生态红线保护生态环境正是体现了我们对于自然界的认识,从征服和利用自然界逐渐走向尊重与保护自然界。但是长期以来的过度开发和不当利用,使得目前我国的生态系统面临失衡的严峻威胁。而生态安全对于保障国家安全和社会经济的持续发展至关重要。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划定生态红线,即在发展的过程中用制度保护生态环境。只有严格限制和合理规范经济发展对生态环境的利用,才能有效维护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从而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荣。

第二,坚持适度的哲学原则是人类对待生态环境的应有之义。质量互变规律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三大规律之一,其方法论要求就是要坚持适度原则。划定生态红线就是要求人类活动应当坚持适度原则,将人类活动限制在生态环境可以承载的范围之内。一般而言,生态环境问题主要有两种,一是由地球自身运动(如地震、火山喷发、台风等)引起的原生态环境问题;二是由不合理的人类活动造成的次生态环境问题(主要是指各类环境污染)。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和人口增长,环境污染、水土流失、土地荒漠化等次生态环境问题最近几年越来越突出,说明我国生态环境的承载几乎已达极限,如果得不到有效遏制就势必导致整个生态系统的严重失衡。绘制生态红线,设立不可逾越的生态安全底线,在于明确无误地警示和告诫各地在追求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必须坚持适度原则,把各类生产活动控制在一定度的范围之内,从而避免“生态系统在发展演进中生态平衡被打破,导致生态系统衰退甚至崩溃的临界状态”[6]的出现,保证我们的社会生产能够可持续发展。

第三,划定生态红线的目的是为了实现科学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发展是整个物质世界的永恒范畴,人类社会作为物质世界的组成部分拥有利用自然谋求自身发展的权利。况且人类活动的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寻求发展的过程。然而谋求发展与环境保护一直以来都是一对相生相克的矛盾。客观事实是我国环保事业长期滞后于经济发展,欠账太多,保护生态环境已经刻不容缓。划定生态红线不是要停止发展,而是为了更科学、更为持久的发展。2010年底国务院颁布战略性、基础性和约束性规划《全国主体功能区划》,将我国国土空间按照开发方式分为“优化开发区域、重点开发区域、限制开发区域和禁止开发区域”,其目的就是要“建立跨区域、跨流域生态补偿机制”,通过合理的布局,协调生态环境和经济社会发展,以实现社会和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

2如何划定生态红线——划定生态红线的哲学方法论

生态红线的划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国家战略。由于生态系统自身的复杂性和生态问题牵涉到各地区各部门的利益,划定生态红线必定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关于生态红线如何划定、由谁划定、划定多大范围势必要引起诸多争议。本文认为科学合理的划定生态红线应当遵循下列哲学要求:

第一,生态红线的划定要遵循我国具体国情体现矛盾的特殊性。划定生态红线,要充分考虑到我国自然地理特征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不能不分差异全国“一刀切”。中国古人早就发现与强调的“橘逾淮而北为枳,鹤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等现象,说明同一事物因为地理环境的不同而结果可能有很大的差异,提醒我们要关注各地区的自然特点和影响因素,重视生态红线划定的复杂性,体现矛盾的特殊性。在目前的体制下,生态红线的划分要采取中央和地方相结合的方式,并充分发挥地方的积极性。如同多数专家所言,在操作层面,划定生态红线不仅要考虑到各地生态环境的总体特征的不同,即便在同一地理环境下,划定生态红线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例如,对于目前尚未遭到破坏而且生态系统运行良好区,对于已经受到人为活动破坏但能够实现自然恢复的生态敏感区,对于遭到严重破坏而一时又难以实现自然恢复的生态脆弱区,都应当逐一分类和纳入到划定生态红线的考虑范围,并制定不同的标准和进行归类管理。

第二,划定生态红线要处理好速度和质量之间的关系。目前我国面临的生态环保形势不容乐观,“加快划定生态红线”业已成为当下环保工作的共识。“大干快上”,形势逼人,甚至规定2014年就要完成全国生态保护红线划定任务。但从哲学的角度观察问题,赶速度和讲质量之间存在着难以回避的矛盾。就我国目前的环境形势而言,为尽快遏制生态用地被侵占的势头,划定生态红线的确必须加快步伐。但在全国范围内全面铺开立马划线显得“过于仓促”。首先,关于如何划定生态红线的“路线之争”很激烈,究竟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来划线各方面存在较大分歧。单从我国的行政层级来看,国家和省级层面的红线划定工作相对容易,但到市县以及乡镇层级的划线工作会越来越具体,技术上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因此红线真正落地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其次,我国国土广袤、地域类型和自然环境非常复杂、生态系统层次多样,如果没有经过充分调研就为“划定红线而划定红线”,盲目追求尽快完成划线任务,那就与国家顶层设计的良好意图背道而驰了。因此在划定生态红线的过程中“与其追求速度,不如保证质量”[7],方能防止建国以来为尽快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而多次出现和泛滥的马虎对待、敷衍了事或盲目激进、强调速度忽视质量等不良现象的重复发生,否则欲速则不达,反而容易造成更大的破坏或浪费。

第三,划定生态红线要遵循普遍联系的哲学观点。事物之间的联系是普遍的。生态系统也是这样。首先,整个生态系统不是一个个相互割裂的区域,每种类型的生态区域内部和区域之间都存在相互影响与相互作用。一地生态环境状况的好坏不仅对本地区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而且对周边地区也会产生辐射效应。

所以,划定生态红线要遵循普遍联系的观点,注意到“各要素之间的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就全国而言,针对不同的地区在划定生态红线时不仅要考虑陆地生态系统,还要考虑到诸如海洋生态系统、气候条件、地质灾害、人类活动等相关因素对生态环境的交互影响,寻求当地生产生活与划定生态红线之间的最优解。其次,生态环境问题具有很强的外溢性,涉及众多部门和各类利益主体。所以,划定生态红线要尽量保证相关部门和各利益主体的共同参与,既要考虑全国自然生态系统的安全性,也要兼顾各地区各利益主体的局部利益,以实现国家生态效益与地方经济社会效益相统一。

3如何守住生态红线——严守生态红线的哲学思考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国家环境保护部肩负划定生态红线的重任,负责“在全国开展生态红线划定工作”,并“力争在2014年完成全国生态红线划定技术工作,出台国家生态红线管控的政策措施和生态红线管理法规”[8]。但本文要强调的是划定生态红线本身并不是目的,如何在发展的过程中严格坚守生态红线更为关键更为重要,而严守生态红线需要关注以下几点:

第一,不断深化对生态红线重要性的认识,并以制度保障严守生态红线。人类对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认识是一个不断从实践到认识的循环和深化的过程,划定生态红线的举措体现了党和国家认识和探索社会及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之间关系的不断深化。严守生态红线首先必须强化对生态红线重要性的认识,从中央到地方都要贯彻落实生态红线“非划定不可、非严守不行”的思想,全国各级政府在谋求发展的过程中都要充分意识到生态红线是“生态安全的底线,是环境保护的铁线,是可持续发展的生命线,是人民生命健康的保障线”。一句话,生态红线是不可逾越的雷池。严守生态红线从中央到地方都责无旁贷、刻不容缓。其次,各地要牢固树立红线意识,并用法律和制度来约束行为,用红线来警示行为。如果没有相应的法律和制度规范生态红线的落实与管理,生态红线即使划定了也只能是一纸空谈。

第二,严守生态红线要正确处理短期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具体要求以马克思主义自然观为指导、以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为长远目标,树立科学政绩观、生态政绩观。不可否认保护生态环境与谋求经济社会发展之间存在矛盾关系,一些地方政府和部门领导可能认为划定生态红线必然会限制经济152发展,影响自己的政绩,从而心存顾虑。因此严守生态红线特别要注意提高各地领导干部对生态环境问题的认识,帮助他们深化生态红线观念,意识到生态安全对于本地区可持续发展、对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重要性。事实上,划定生态红线、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严守生态红线,坚决遏制不合理的开发行为,进一步提升环境承载力,将会更好地延续“绿色红利”,为长远发展预留出更多空间l9]。从长远的观点看问题,严守生态红线不仅不会影响经济发展,而且对发展后劲和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生态哲学论文例5

“卡尔森和阿诺德.伯林特(ArnoldBeleant)等人的环境美学理论是对现代城市生态危机的直接反映,所关注的重点正是人类活动的中心场所城市以及与其发生熵循环的工业、农业等所构成的人类生存环境,而非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卡尔森把环境美学的范围扩展到所有的原始环境与人造环境,提出人与自然和谐平等的生态环境鉴赏模式。伯林特不仅通过揭露批判现代城市病的“消极审美价值”,呼吁将审美考虑与城市规划结合起来,反思城市的价值和目标,而且创造性地提出“融合美学”来奠定城市生态美研究的学理基础。伯林特认为“建立城市生态的审美范式”之所以可能,是因为“人类作为整个环境复合体的一部分,审美地参与到环境中;在环境中,感官的内在体验和直接意义占据主导地位。”因此,“在城市规划中认真考虑审美融合(aestheticengagement),将是城市景观人性化的重要步骤。”[6]在国内,生态美学的提出和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与此同时,许多生态美学家十分注重把生态美学原理运用于城市环境的审美塑造、生活方式的审美追求以及生态文明建设中,寻求摆脱城市化生态困境的出路。徐恒醇发表的我国首部《生态美学》专著,以相当的篇幅探讨了城市景观设计、城市特色与风景资源的利用以及生活方式的生态审美追求等城市美学重大现实问题。周膺、吴晶推出我国首部生态城市美学专著,从存在论、自然论、文化论、社会论诸方面对生态城市美学进行开创性研究,主张人类在城市中构建人与自然平等、共生的关系。曾繁仁在创立“生态存在论美学”的基础上提出“有机生成论”城市美学,主张在城市建设中贯彻“有机性、生成性、生命力、个性化与和谐性”等生态美学原则,以实现“诗意的栖居”,“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梦想。

综上所述,城市生态美的研究,是工业城市的弊端充分暴露并危及人类生存,促使城市发展模式生态化转型时代必然提出的学术命题。尽管学界开展了富于创造性的研究,但对“城市生态美”范畴的哲学基础、本质内涵、生成机理和基本特征还缺乏充分研究和有效界定。本文试图对此作一点探讨。

二、城市生态美的本质及其生成机理

笔者认为,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资本论》和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等经典著作中蕴含的“生态实践”哲学观,为我们科学研究城市生态美奠定了坚实的哲学基础。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明确提出“生态实践”的范畴,但在他们诸多精辟的论述中,生态实践观已呼之欲出,其基本要点是:(1)人与自然一体观。马克思指出:“所谓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也就等于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8](P52)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也明确反对把人类和自然对立起来的荒谬、反自然的观点,指出人不是站在自然界之外的征服者。[9](P383-384)可见,马克思恩格斯主张人与自然是融为一体、休戚与共的,人类应该象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样爱护自然。(2)人与自然的交往观。马克思指出,“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10](P52)并把劳动的本质界定为实现人与自然交往的中介,而不是人对自然界的单向改造和征服,他说:“劳动首先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的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11](P201-202)而且这种物质交换必须是合理的,即“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12](P926-927)这就蕴含着人对自然界的干预不能超出自然承载力的生态思想。因此人类应该顺应自然生态平衡规律来从事实践活动。(3)人与自然的和解观。人类以自身的行动控制、调整人与自然关系的最终目标也不仅是从自然界中索取更多的物质产品,而是要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并进,实现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合一。马克思认为,只有通过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才能达此最高境界,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13](P77)根据马克思恩格斯上述思想,笔者认为,生态实践是人们在可持续发展理念指导下,依据生态学原理推动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客观物质活动,其内生机制和发展动力根源于人的生态本质力量。人的生态本质力量是自然向人的漫长进化和社会劳动的共同作用形成的人的生态整体性和生态存在能力。人的生态整体性是指人作为生态系统整体存在的丰富特性,包括人的全面本质和丰富的感觉特性。也就是马克思所指出的,人要通过对象性活动“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14](P80)“创造同人的本质和自然界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相适应的人的感觉”。[15](P83)人的生态存在能力包括人的生态需求、生态智慧和生态体验能力,以及生态创造能力。人的生态需求由人的生态本源性所决定。人是自然之子,自然界是人类的母体,这从根本上决定人对自然生态平衡的客观需求。人的生态智慧启迪于人的生态环链性。人是整个自然界生态环链中的一环,“人人都具有生态环链性,个体一旦离开生态环链,就会失去他作为生命的基本条件,从而走向死亡。”[16]生态环链性激发人类反思自身行为的生态后果,促进生态科学和生态伦理价值观的形成。人的生态体验能力产生的生理机制是人的生态节律性。节律感应是一切生命存在和活动的生态基础和生态机制,在自然向人的生成过程中,人的生态调节机制进化成为以生理为基础、心理为中介、意识为主导的节律系统,从而使人的生命与环境建立起万物相通、天人相生的生态关联。[17]这种关联当然也包括人对生态平衡状态的愉悦感受。

人的生态创造性则把人的生态活动与动植物的生态活动从根本上区别开来。人不像动植物那样只会出于本能与自然界交换物质和能量,而是自觉能动地认识、掌握和运用生态平衡规律,发展生态治理技术,维护自然环境的生态服务功能,创造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宜居环境。人基于追求自身生态本质力量与自然界进行的对象性感性活动,是经由生态实践向城市生态美生成的机理。生态实践作为人所特有的对象性活动,是生态主体化与主体生态化的辩证统一。一方面,人具有受动性,生态规律作为一种客观必然力量制约着人的生命活动,同时在自然向人的生成中内化为人的生理心理机制,形成人对生态效应敏感反应的审美心理结构;另一方面,人又是能动的存在物,人不仅能掌握而且能运用生态规律来控制、调整和改造自然,构建人与自然的亲和关系,实现生态化生存的美好理想。这是人类自觉地追求自身生态本质力量的过程。惟其如此,人同自然界才能完成本质的统一,“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18](P79)才能在人所特有的生态实践中得到统一。这种辩证统一的过程在城市建设中就表现为城市生态文明建设实践,也就是合乎生态规律、哲学论丛合乎生态目标的城市生态美的建造活动。城市生态景观、生态环境作为人对自然界的生态调谐实践活动的成果,无论是住宅小区、购物商场、文化广场、旅游景区等人化自然,还是经人类呵护存留的湿地、荒野、海洋、河流、山脉等原始自然景观,无不体现着现代城市人的生态化生存和发展的目标和理想,凝结着城市建设者生态本质力量,寄寓着现代城市人寻根和回归家园的情愫。人们在舒适、便利、生态的城市里工作、学习、生活,“充满劳绩,但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土地上”,从而体验到巨大的审美愉悦。城市生态美是人的生态本质力量在城市生态文明实践中的确证和体现,是城市生态文明建设成果的感性形式,也即城市生态景观与人的审美感受的普遍必然联系。城市生态美视阈下的城市生态景观,不是外在于人的“如画风景”,而是人参与其中并与之融合一体的城市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环境。由于人的生态本质力量只能在人与生态环境的和谐统一中才能实现,因此城市生态审美“超越了审美主体对自身生命的关爱,也超越了役使自然而为我所用的价值取向的狭隘,从而使审美主体将自身生命与对象的生命世界和谐交融。”[19]这种人把自身融入对象生命世界的和谐愉悦感受,就是生态美感。著名生态美学家曾繁仁认为生态美感的本质内涵是“家园意识”,其追求的最高美境是“诗意栖居”。之所以把城市生态美感的本质界定为“家园意识”,首先,生态环境是人类安身立命之所,只有扎根“大地”,人类才能永续发展;其次,人具有生态本性,这是自然历史的天赋,只有融入生态整体,人才真正实现“生态自我”,体验到家的归属。再次,现代城市由于工业生产方式和技术的操纵,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遭受破坏,人与自然母体和历史文脉日渐疏离,普遍而强烈地产生一种失去家园的孤独感、迷惘感,“寻根”和“回家”成了现代城市人的情感慰藉和精神希翼。而“诗意地栖居”则是海德格尔借用荷尔德林的诗句形象而深刻地描述了人所追求的“天人合一”的理想生存境界。晚年海德格尔提出“天地神人四方游戏”说,从存在论层面来阐释这种生态理想美,认为当人类与宇宙、大地、存在处于自由融合的协调关系,也就是人与万物“如其所是地存在”时,才达到“诗意地栖居”。但是,海德格尔把实现此境界的“返乡之路”寄托在虚无漂眇的审美玄想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乌托邦。按照生态实践观的逻辑理路,实现城市人生态化生存的惟一途径是通过人的生态实践,按照生态美的规律来调节城市生产生活与自然生态平衡的关系,发展柔性科技的力量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营造城市人“诗意地栖居”的城市生态审美意境。

三、城市生态美的基本特征

城市生态美是城市生态景观契合主体审美感受生成的城市意象,具有如下基本特征:

1.功能性与审美性的统一。城市空间存在的价值在于满足人们工作、居住、休闲、交往等需要,因此城市功能是城市存在的本质特征。早期“历史偶然城市模式”的城市功能基于当时特定地理气候条件和生产、生活及政治等需要自然形成的。现代大工业兴起的“机器城市模式”遵循资本逻辑和技术理性追求利润最大化和高效率,便捷、统一、简洁和标准化成为城市的功能特征,它在创造出巨大物质财富的同时,也消解了城市生活的生态性、复杂性和丰富性,导致城市空间尺度冷漠化、文脉缺失以及构造趋同等诸多后遗症。对此,后现代主义提出“生态城市模式”的解决方案。生态城市模式比“历史偶然模式”更能回应人类社会生活的工作和需要,比“机器城市模式”更加真实地回应人类境况,也比两者能够更加富有弹性地回应人类社会形式和活动的多样性。”[20]柏林特认为这是一融合了生态审美观的城市化新理念,“生态审美体验的审美考虑不仅引起重视,而且被视为最为重要的因素。在人、对象以及生态系统的正常运动等所组成的相互关系中,生态体验成为中心特征。”[21]因此,审美价值与功能价值的内在统一无疑是考量理想城市模式的基本标准。

2.多样性与整体性的统一。城市生态美融合了人们对生活于其中的自然生态环境、社会生活和谐意境、城市建筑和景观艺术等多种美学形态的复合感受,是一个在时间和空间上协同整合的系统。从空间上看,各种审美形态或审美要素只有在相互配合、协同作用下才能显示出城市作为审美对象的整体意义。比如,作为城市主体的建筑群不仅在空间分隔和联系的合理性上要满足人活动的需要,而且在布局高低以及外观形体、线条、光影和色彩上也要与周围的环境、广场、道路、园林、雕塑和氛围相互协调,交相辉映。从时间上看,城市生态美的整体性还体现在城市历史空间的延续性上面,一座美的城市必定是呈现出完整历史生命的城市,是历史与时尚的统一、老街区、古建筑与现代建筑的和谐共处。如天津古文化街既保留了天津后宫的传统木结构建筑,又使其与新建筑在民族风格上协调一致,同时还融入了兴盛的现代商业气息,类似的还有上海外滩、香港的“老大街”等,这些城市景观都从整体上透射出强烈的时代气息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城市美不仅具有整体性,而且还具有多样性,也就是说宏观整体美应该与个性美和特色美相统一。城市在各自不同的地理气候、山水特色和历史文化的孕育下形成,不同的城市之间必然显出差异美和风格美。许多现代城市之所以给人以“千城市一面”,单调乏味之感,就是因为在功能主义立场主导下只注重整齐与秩序,忽视人性的需要和文脉的传承,建造的城市缺乏地域、民族、乡土色彩和历史文化意蕴。针对现代城市美学的这种弊端,后现代主义城市美学特别强调了城市建筑体系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如舒尔茨的建筑现象学主张城市是蕴含着历史、传统、文化、民族一系列意义的特征性“场所”。美国城市美学家林奇认为,城市应当是特点鲜明、可让人辨认和理解的结构及意象。罗和科特合著的《拼贴城市》一书主张城市规划应基于城市特定的历史记忆和自然演化背景进行,否则就会变成“普遍的社会”而失去它的特征。这反映了后现代主义生态城市美学强调城市的异质风格,反对城市结构的均质化的生态审美理念。

生态哲学论文例6

和谐就是美德

古希腊数学家、哲学家毕达哥拉斯(约前580―约前500)认为,“和谐就是美德”。宇宙中的一切无不存在着和谐,宇宙秩序无不表现为和谐,这种和谐的关系谱写了天籁之音。和谐代表了美和善,代表了和平、健康和快乐。毕达哥拉斯反对人类破坏自然界的和谐秩序,他指出,只要人类继续残忍地迫害动物生命,就不会真正懂得健康与和平。只要人类大规模地“屠杀动物”,人类就会“相互屠杀””。

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约前460―约前370)沿着毕达哥拉斯“和谐就是美德”的生态思想,提出了“古代可持续发展”的观念。他把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与人的终极意义联系起来思考,认为人生的目的在于与自然和谐相处,指出生活的目的不是一味地追求物质享乐,真正的幸福是节制欲望,让灵魂宁静,幸福不在于占有畜群,也不在于占有黄金,而是健康的灵魂,要求人们向动物学习,向大自然学习,他说:“我们是模仿禽兽,做禽兽的小学生,从蜘蛛那里我们学会了织布和缝补,从燕子那里学会了造房子,从天鹅和黄莺等唱歌的鸟那里学会了唱歌。” 他认为使人幸福的不是征服的力量和金钱,而是正直和公允,人要生活得无忧无惧,就要与大自然和谐相处,提出“中等的财富比巨大的财富更可靠”的观点,认为富豪和赤贫是两个极端,都不可靠,贪得无厌的欲望使人堕落。叔本华也同样认为,“财富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名望实际上也是如此。”

健康依赖于自然

古希腊医学家、哲学家希波克拉底(前460―前370)的医学著作《论风、水和地方》,阐述了自然环境对人体健康的影响。他指出医生进入一个城市,首先要注意到这城市的方向、土壤、气候、风向、水源、水质、饮食习惯、生活方式等等,因为这些对人体健康有重要影响。有一个病人因下腹绞痛,小便不畅,来找希波克拉底治疗。希波克拉底说,病人出现这种症状,是由于饮用了污染的水造成的。他的名言是,人的身体健康“寄希望于自然”,“简单而可口的饮食比精美但不可口的饮食更有益”,“暴食伤身”, “人生短促,技艺长存”,“机遇诚难得,试验有风险,决断更可贵”,“无故困倦是疾病的前兆”等,体现了古希腊哲人的生态智慧。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前384―前322)奠定了基础生态学对自然历史的研究方法。他著有:《气象学》《论天》《论生灭》《动物志》《动物之构造》《动物之运动》《动物之行进》《动物之生殖》《论感觉和被感觉的》《论记忆》《论睡眠》《论梦》《论睡眠中的预兆》《论生命的长短》《论青年、老年及死亡》《论呼吸》《论气息》等。他详细观察和记录了500多种动物的生活情况,他是动物分类学的首创者。 毕达哥拉斯

尊重自然规律

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前341―前270)通过研究原子运动,总结了“自然规律”。他认为,我们不能把天体运动和旋转、日月蚀,升起降落以及诸如此类的自然现象视为神所决定的,“世界在产生过程中同时也就有了规律”。他提醒人们把物质欲望减少到最低程度,使生活简单化,养成简朴的生活习惯,重视知识的培养和友谊的增进,这样做既能增进健康,又使人不至于贪得无厌,免除痛苦,达到身心宁静的人生境界,他提出“肉体的健康和灵魂的平静乃是生活的目的”。古罗马哲学家卢克莱修(约前99―约前55,罗马共和国末期的诗人和哲学家)继承了伊壁鸠鲁主义,著有《物性论》。他提出,人们当以宁静的头脑去观察自然 ,因为无限的宇宙除掉它自己的规律之外,并没有什么在外面支配它的力量,唯一的神就是自然规律,最真诚的敬神就是认识和爱护这个自然规律。

贪婪是灵魂的病态

新柏拉图主义的奠基人普罗提诺(205―270)继承了毕达哥拉斯和柏拉图的思想以及东方神秘主义,视太一为万物之源,认为人生的最高目的就是复返太一,与之合一。太一就是宇宙规律,自然法则。在普罗提诺看来,宇宙是一个有组织秩序、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整体,人们应当虔修,以求净化灵魂,达到与自然合一的境界。

斯多亚派认为,自然万物是有组织、有系统、不断运动的鲜活的世界,他的格言是“顺应自然而生活”,人的美德就是顺应自然,善是顺应自然的生活方式,按照德性而生活,贪婪是灵魂的病态,堕落的根源。卢克莱修指出,黄金的发现和使用“使人贪婪腐化,争名夺利,相互残杀”,他认为,“世界处于衰老状态,土地不再肥沃,庄园的收成降低”,源于人们的贪婪掠夺。

西方工业文明的悖论

从古希腊哲学,经中世纪至文艺复兴,从18世纪到20世纪,生态哲学的思想在人类思想史中被多次提出。遗憾的是西方现代化之路背离了西方古圣先贤的生态思想,导致了工业文明的进步与破坏生态环境的悖论,由此出现了两个危机,一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危机,二是人与人的关系危机。这两个危机最终导致了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社会和自然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20世纪以来,伴随西方工业化而来的大气污染、海洋污染和陆地水体污染对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的影响日趋严重,这是工业革命之前西方人始料未及的。

西方的工业化主要依靠的是先进的技术,包括军事力量,通过殖民掠夺、雇佣廉价劳动力、大量消耗能源和原材料实现的,对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久治难愈,最先尝到苦果的是欧美发达国家的一些著名的城市和地区。

一是英国 “伦敦毒雾事件”。其发生于1952年12月4日夜间,“伦敦毒雾”数日不散,最低时能见度一英尺,雾霾与煤烟结合呈黑色。整个城市交通瘫痪,学校、商店、银行、邮局等关门。伦敦毒雾造成约12000人丧生。

二是美国“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1952年12月“光化学烟雾事件”造成洛杉矶65岁以上的老人400多人死亡。洛杉矶的光化学烟雾含有碳酸化合物,臭氧、氧化氮、乙醛和其他氧化剂,在阳光作用下滞留市区不散。1955年9月,由于大气污染和高温的作用,又造成65岁以上的老人400余人死亡,人们出现眼痛、头痛、呼吸困难等症状。20世纪70年代,洛杉矶市还被称为“烟雾城”。

三是北美“五大湖污染事件”。20世纪70年代,美国受酸雨影响的水域达3.6万平方公里,23个州的17059个湖泊有9400个酸化变质。最强的酸性雨降在弗吉尼亚洲,酸度值(pH)1.4。加拿大受酸雨影响的水域5.2万平方公里,5000多个湖泊酸化严重。多伦多1979年平均降水酸度值(pH)3.5,安大略省萨德伯里周围1500多个湖泊池塘漂浮死鱼,湖滨树木枯萎。1975年北美还发生了“死湖事件”,纽约州阿迪龙达克山区,严重的二氧化硫污染导致近50%的湖泊无鱼,其中200个成了死湖,听不见蛙声。

生态哲学论文例7

在马克思看来,人的需要具有社会历史性,这表现为需要的产生、范围、数量和满足这些需要的方式受到社会历史条件的制约。从需要的产生看,“物质生活的这样或那样的形式,每次都取决于已经满足的需求,而这些需求的产生,也像它们的满足一样,本身是一个历史过程”。从需要的范围看,“由于一个国家的气候和其他自然特点不同,食物、衣服、取暖、居住等等自然需要也就不同”。此外,“需要的数量和满足这些需要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的文明状况,也就是说,它们本身就是历史的产物”。就此而言,生态需要也具有同样的特性,其在现代社会中地位的突显是理论与现实共同作用的结果。    

生态哲学论文例8

作者:肖霜 单位:中共广东省委党校

笔者认为,这只能说明生态危机能引起比经济危机更严重的后果,并不能说明谁更为根本的问题。明显颠倒了二者的关系,这样就“必然导致否定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依然是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集中体现,进而取消社会变革,其结果只会转移人们反对资本主义斗争的视线和方向。”〔10〕从这个角度讲,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危机理论只不过是奥康纳生态危机理论的一个垫脚石。在批判别人理论的同时自己却不自觉地使用了被批驳的人的理论,陷入了“贼喊捉贼”的困境,这也是其理论致命的缺陷之一。不可否认,奥康纳的双重危机论有其自身致命的缺陷,但于我们现实而言,最主要的是走出其理论误区,利用其积极的一面为我们解决生态问题提供又一层面的指导思想,因此,这就需要我们结合现实对其如何解决生态危机进行思考。

具体说来,我们主要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1)国家政府应向生态型政府转变要实现国家政府向生态型政府的转变,政府首先应从理论的高度加强社会主义建设生态文明的决心。奥康纳的双重危机论虽然最终没有将社会主义作为解决双重危机的唯一选择,但是奥康纳开始探索将生态学和社会主义结合在一起的可能性,从而将其作为解决双重危机的一种重要选择。在《自然的理由》一书中,奥康纳在阐述完自己的生态危机理论后,在第十四章用整整一章的篇幅探讨可持续性发展的资本主义是否可能,然后在后面的阐述中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答:“不”。对此,笔者认为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一定要坚持“政府主导”的传统优势,集中力量办大事,充分发挥其建设生态文明的先导性和主体性作用,政府应当在吸取奥康纳提出的生态学与社会主义相结合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可能性的理论基础上,首先加强社会主义对建设生态文明的决心,进而才有可能帮助人们真正树立起可持续的发展观。其次,生态型政府应当发展循环经济,倡导“生产性正义”。奥康纳指出,在建设生态文明的过程中要实现从重视“分配性正义”向重视“生产性正义”的转化。正如我们的“蛋糕论”所讨论的先把蛋糕“做大”,还是先把蛋糕“分好”的问题,从建设生态文明的视角看来,则应该是先把蛋糕“做好”。所以我们不应当把目光仅停留在社会分配方面的“正义”,也应当倡导社会生产方面的“正义”。此外,生态型政府还应当大力鼓励和支持生态型非政府组织(NGO)的发展。奥康纳比较重视团体在社会生态运动中的作用,他认为“劳工、绿色主义者,女权主义者和妇女、受压迫的少数民族、穷人以及其他一些人相互间有必要结成一个牢固的联盟,他们应更为密切地关注和恢复(从而重新界定)他们的生活世界的事业”。〔11〕虽然国家政府是建设生态文明的先导和重要主体,但绝不意味着保护生态环境只是政府的责任和义务,所以生态型非政府组织也应运而迅速发展,在弥补政府生态保护机制失灵、管理力量欠佳或无暇顾及的领域起着重要的作用。作为政府和人民之间的第三种环保组织力量和中介桥梁,生态非政府组织理应受到政府重视和鼓励。(2)企业要从内外两方面加强生态意识对于企业,一方面要严格遵守国家关于生态保护方面的法律法规,如《环境保护法》、《海洋环境法》、《水污染防治法》等。另一方面要提高企业保护环境的自觉性,关于这一点,奥康纳提到由于企业的求利性涉及到了“成本危机”:“个别资本受到高成本和低需求的双重挤压而更为强力地去削减成本,从而更加激化了资本主义的第一重和第二重矛盾。”〔12〕“成本危机”不仅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也存在于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家,所以笔者认为由于一般的企业都是以追求利润为目的的,加强环保就意味着增加成本,因此可采取国家适当补贴的办法相应减少企业的环保成本,对环保工作做得好,成效突出的企业予以更高的奖励,从而提高企业环保的积极性。

总之,我们应从内外两方面加强对企业的引导,既要加大立法,确保法律法规的实行,又要提高企业保护生态环境的积极性和自觉性,走清洁生产的道路,建设生态工程,个人要树立正确的生态观念奥康纳的双重危机论虽然其致命缺陷是将作为经济危机发展到一定阶段而衍生出的生态危机与经济危机相提并论,但他果断提出的“保护第一”,从另一层面却能反应出重视生态危机的重要性。所以我们应当树立正确的生态观念,意识到生态危机的重要性。为此,我们应做到以下几点:第一,树立正确的生态价值观。生态价值观即是我们对于自身与自然协调发展的态度、观点和看法。当代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和对自然界认识的不断提升,人们逐渐意识到自身的主体地位,提出“人定胜天”、“向大自然开战”等口号,这使得人与自然关系一度紧张而出现了气候变暖、泥石流、沙尘暴等由于人们对大自然过度索取而引起的灾害,如果人们对此不加以警惕和重视,这些灾害势必呈现愈演愈烈之势,所以人们在对自然进行改造,以满足自身物质所需的同时,也需要改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此更好地处理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走可持续发展道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第二,增强自身生态道德意识。生态意识也是一种道德意识,我们不得不承认,目前我国公民的生态道德意识依然亟待提高,因为很多人不知道环境问题也是一个道德问题,更没有意识到自身生态道德水平的高低已经成为衡量个人道德水平的重要尺度,并且关乎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第三,加强自身生态伦理教育。生态教育同时也是一种伦理教育,生态伦理教育既应该是一种全民教育,又应该是全程教育和终身教育。

生态哲学论文例9

马克思和恩格斯虽然没有明确提出生态哲学这一概念,但是他们的生态学哲学理念已经产生。资本主义大工业所带来的社会矛盾、阶级矛盾急剧加深;工业发展使人们对土地疯狂掠夺,对森林植被无限破坏,使马克思和恩格斯预见到生态问题对人类产生的严重影响,预示生态哲学的发展。生态学是探讨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的学术。这些关系都是阐明人与自然之间如何相处的哲学关系,生态学必然会发展到生态哲学。生态哲学是从生态学发展而来,主要是研究生态问题的哲学理论。生态哲学从人与自然关系出发,着重研究人类社会与自然生态系统的和谐统一,探讨人、社会、技术、工具与自然之间的辩证关系。人与自然关系是否和谐统一是人类在社会实践中不断改变世界、认识世界是否成功的关键。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建设生态文明社会,就要坚持正确的理论指导。马克思生态哲学以人为主体,从人的角度出发以整个物质世界为研究对象,阐明了生态哲学是按照什么样的自然规律运行,揭示了自然和谐发展的重要性。如今,社会发展迅速,生态破坏严重,马克思生态哲学对社会发展具有理论指导作用。

 

一、马克思生态哲学内容概述

 

1.人是第一主体

 

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观里与我国传统的“天人合一”的思想相一致。马克思生态哲学观中人来自于自然,创造出社会,最终人与自然、社会之间是和谐统一才会保持整个生态系统正常运行。人与自然、社会是整体与部分、系统与元素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就是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最高目标,也是实现人类自身的价值目标。马克思与通过人的主体性很好地与我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相吻合,被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所接纳。马克思生态哲学“以人为本”,人是第一主体。从人主体利益出发来阐述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以人为本”是把人视为改造世界的主体,从人的角度来看自然界。人的利益最终实现,就要处理好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实现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马克思曾说:“旧唯物主义的立足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足点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1]。以人为主体,就是从人主体利益出发,来协调人、社会、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维护整体利益,不能因私而忘公,要保护生态环境,使自然界与社会都得到持续发展。资本主义社会物质大生产,物质欲望大于一切,对自然界无止境地掠夺,造成水土流失、草地退化、荒漠扩张,严重的自私自利行为给整个自然界带来了巨大伤害。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把双刃剑,它推动人类文明向前发展,但又携带着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挑战自然界生态承载能力。于是,我们不能一味地坚持经济飞速发展,要从人类社会长久发展出发,寻找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

 

2.科学性是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的主要特点

 

马克思关于生态危机的描述为“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即使如此,马克思也不是对科学、经济和思维意识形态等社会存在的因素做简单直列式评述,而是运用经得起考验的理论来帮助人们实现对哲学的掌握,要遵循基本理论规律,按照特定的原则如:抽象到具体、个别到一般等原则进行实践。马克思运用这些原则本质地揭露资本主义利润为上的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之间的尖锐矛盾冲突,揭示生态破坏带来的宏观与微观的后果。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是一门科学,具有浓厚的科学性。第一,马克思生态哲学从自然科学理论出发,以自然生态规律为基础,发展生态哲学。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坚持物质第一性,从唯物主义思想出发,物质决定意识,人只要遵守自然运行规律就可以创造物质,按照自然规律开展实践活动,就可以可持续地从自然界获得物质生产资料。不然就会造成生态资源枯竭,受到自然界的恶性反馈。第三,马克思生态哲学找到了引发生态环境问题的原因所在,也找到了改善生态的方法。马克思以及恩格斯都认为,资本主义掠夺式的生产是造成生态破坏最主要的原因,旧生产方式已经不适应社会发展,只会给社会发展带来阻碍,寻找新生产发展方式迫在眉睫。只有找到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产方式,才能实现社会可持续发展。如今,建立生态文明社会是解决生态问题的最佳途经。第四,马克思生态哲学是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有机统一。生态哲学辩证法就是物质世界与主观世界的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也是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基本理论基础。

 

3.实践性的特征

 

马克思的“批判的和革命的”思想精神透露着实践观点,与实践观点存在严密的逻辑性。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批判和对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直观感性批判做了深刻的批判。马克思认为世界存在的万物都要通过实践去了解掌握,物质生产实践以及其他的社会关系实践才能顺利地开展。实践主体性是为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基本特性。第一,马克思从实践与认识之间的关系出发来研究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旧生态哲学无视实践,忽视人是实践主体性,因而不能正确阐述人与自然界的关系。马克思生态哲学把实践当作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活动,人通过实践来掌握世界运行的一般规律,总结经验得出结论从而更好地指导实践。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认为实践是解决生态问题的根本方法,人通过实践作用于自然界,使自然界产生相应效应。实践是人与自然界互相联系的媒介。实践是人作用于自然界的方式,实践产生生态问题,人也要通过实践来解决生态问题,维护生态平衡,促进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

 

总的来说,马克思生态哲学就是以人为根本、以实践为基础、以促进人与自然界和谐发展为目的的哲学理论[2]。体现了辩证法与方法论的有机统一,体现了理论性与实践性的有机统一。

 

二、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意义

 

1.马克思生态哲学有助于我国人民发展理念的转变

 

马克思生态哲学特点很好地转变了我国人民对生产、生活的发展理念,深刻改变了我国人民处理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旧思维。从传统发展来看生态危机的产生都是人们思想认识上的错误造成的,传统理念的转变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关键。我们要摒弃传统中不良的思想,要将物质生产与环境和谐放在一个整体中考虑,放在一个有机系统中进行分析研究。树立新的经济发展理念,促进我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发展,达到不以损坏未来为代价的可持续发展。实践需要理论指导,在正确理论指导下,实践才会按照正确的方向发展。马克思生态哲学就为我们指明了道路。第一,掌握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坚持以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指导。熟悉马克思生态哲学,就掌握了以人为主体思想理论,排除了以物为本的错误思想,建立了正确价值观。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理论指导。马克思生态哲学为人的实践活动提供正确的理论指导。生态学是马克思生态哲学科学基础,从生态学出发把握马克思生态哲学更好地指导我们建立生态文明社会。第三,坚持马克思生态哲学观,树立正确的价值观。马克思生态哲学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只要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建立生态文明社会。人的实践促进了自然发展,就是掌握了正确科学理论;相反阻碍了自然发展,就是被错误的理论所误导。掌握马克思生态哲学,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所以,马克思生态哲学促进生态世界、主观世界、客观世界相互和谐统一的基础,学习和研究马克思生态哲学,有助于实现真、善、美的有机统一[3]。

 

2.马克思生态哲学提供了建设生态文明社会的方法

 

马克思和恩格斯都强调人与自然和谐统一,批判人与自然界对立起来的观点。他们指出环境创造并影响着人,人也通过实践活动来反作用地改造环境,人在适合于人本性的条件下合理调节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必须以马克思生态哲学为理论指导[4]。第一,马克思生态哲学是实践哲学理论发展的基础。要掌握以人为本的科学理论,就要理解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马克思生态哲学主体思想就是以人为本,维护主体利益解决生态问题,促进整体利益的发展。掌握好马克思生态哲学为更好地发展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打下基础,促进社会主义社会可持续发展。马克思生态哲学体现了人与自然界辩证统一的关系,它要求我们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要掌握好全体利益,也为后代子孙利益考虑,维护生态文明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要求我们掌握自然基本规律,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生产实践活动越多对自然界认识就越丰富,掌握自然规律的能力越大就更容易创造多样性的生产活动。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也要关注生态文明的建设。马克思生态哲学是辩证的自然观,需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问题,通过正确的理论指导实践,达到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社会与自然和谐统一发展,完成生态文明社会的建设,促进社会可持续向前发展,马克思生态哲学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3.生态哲学为构建和谐社会提供了理论指导

 

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思想,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为我国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奠定了深厚的理论基础。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经济处于严重落后状态加上传统的经济发展思想,我国较长的一段时间采用了粗放型的经济发展模式。在追求经济利益的同时忽略了社会效益和环境效益协同发展,为未来经济的发展带来极大的隐患,激起了人与自然之间的深刻矛盾。因此,我们要立足国情从我国的基本情况出发,结合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正确的生态理论引导下做到经济效益最大化,处理好人与自然生态之间的关系。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导,指明了前进方向,也提高了广大社会主义建设者的勇气。以现在为代表的科学社会主义发展观就是结合马克思生态哲学,把政治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很好地融合起来,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是指导我国进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的最全面的生态理论。

 

生态哲学论文例10

作者简介:李维武,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教授、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实践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武汉,430072。

一、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需要解决的前提性问题

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已成为当今中国哲学界议论的热点话题。但在讨论这个问题时,首先需要对“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概念的内涵作一界定。就这个概念的构成看,有两个关键词需作厘定,一个是“中国哲学”,另一个是“当代形态”。这里的“中国哲学”,指的是与中国哲学传统相联系而接着讲的哲学思想,是指“中国的哲学”,而不是指“在中国的哲学”。1这里的“当代形态”,指的是“中国的哲学”在21世纪开展中所呈现出的新形态,体现了中国哲学传统的最新延续与发展。这样,“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概念的内涵就有了清楚的界定,这一建构工作的努力目标以及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就得以明确。

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既然是接着中国哲学传统而来建构“中国的哲学”在21世纪开展的新形态,这就有三个相关的前提性问题需要认真加以解决:(一)哲学资源如何获得的问题;(二)哲学话语如何建构的问题;(三)外来哲学的民族文化身份认同如何解决的问题。前两个问题已经有了比较充分的探讨,而第三个问题最有难度,也最需要加以注意和探讨。这一问题中所说的外来哲学,主要是指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今天面临民族文化身份认同问题,一方面,重视本民族的文化传统,重视民族文化身份的认同,成为非西方民族国家在进入全球性现代化运动后对抗西方文化霸权主义的精神武器,中国也不例外;另一方面,改革开放导致了中国思想空间的开放,文化保守主义在中国思想世界再度兴起,强调只有那些获得了民族文化身份认同的哲学思想,即只有作为“中国的哲学”而不是作为“在中国的哲学”,才能在中国思想世界发挥主导作用。而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所要建构的新形态哲学是“中国的哲学”而不是“在中国的哲学”,也使这个问题凸显出来。这些都使得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必须面对和回应这一问题。

对于上述三个问题,人们试图通过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特别是对中国古代哲学加以发掘和阐释,从中获得思想启示和哲理支撑,从而作出合理的回应和解决。但实际情况是,这种发掘和阐释存在明显的限制性。具体地说,对于中国哲学当代形态的哲学资源的获得和哲学话语的建构,这种发掘与阐释能够起到积极的作用,但它很难解决外来哲学的民族文化身份认同问题。哲学的民族文化身份认同问题实是一个寻找哲学的历史文化之根的问题。因而文化保守主义认为,在20世纪中国哲学诸思潮中,只有与中国哲学古代传统有着直接联系的哲学思想,如现代新儒学,才是“有根”的哲学思想,这种对中国古代哲学的发掘和阐释才是有效的,才能够解决其民族文化身份认同问题;而近百年来从西方传入中国的哲学思想,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无论如何中国化,仍然不可能是从中国古代哲学开展中生发出来的,不可能与中国哲学古代传统建立起直接的联系,仍然只能是“在中国的哲学”而不是“中国的哲学”。能否解决民族文化身份认同问题,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来说至关重要,因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哲学界长期发挥主导作用,这一问题如果不能得到很好解决,它在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建构中就会遭遇到“合法性”的困境。

要从理论上化解这一危机,就必须找到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哲学中生发的真实历史根据,找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哲学传统的真正结合点,阐明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有根”的哲学思想。而这个历史根据、这个结合点、这个历史文化之根,只有在19世纪中叶以来的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中才能找到。因此,面对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诸前提性问题,需要重视19世纪中叶以来的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对这一段哲学历史加以认真的反思和深入的探讨,从中发现解决问题的钥匙。

二、何谓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

自西汉司马迁提出“通古今之变”以来,不同时代的人所讲的“古”与“今”以及与之相关的“古今之变”有着不同含义。本文所论“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是指现代意义上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即19世纪中叶以来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与传统更新。

现代意义上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从其源头上看,可以追溯至明清之际。在明清之际早期启蒙思潮的开展中,即已孕育了中国哲学古今之变的最初萌动,但受当时社会历史和哲学自身等因素的制约,新形态中国哲学并未能从中国古代哲学中接生出来,出现了侯外庐所说的“中国近代思想难产”①的困境。这一困境的出现,既有中国社会历史的原因,又有中国哲学自身的原因。从中国哲学自身看,中国古代哲学的开展十分充分、积淀非常丰厚、传统惰性力极其强大,而早期启蒙思潮的新因素则尚处于破块启蒙之中,远不足以改变这种源远流长的哲学传统和古已有之的思想存在,从中接生出新形态的中国哲学。

鸦片战争后,中国社会历史和思想世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局,那些导致“中国近代思想难产”的因素从根本上得到了改变。从那时起,随着中国被卷入以西方近现代文化为标本的全球性现代化进程,西方近现代文化及其哲学大规模传入中国,中国哲学家获得了用以改造中国古代哲学、更新中国哲学传统的新的思想资源,通过中西古今哲学思想的碰撞、交流、融会,产生出具有近代意义的中国哲学思想,从而走出了“中国近代思想难产”的困境。这就开启了现代意义上的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

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首先从哲学形态上表现出来,它经历了两个大的变化阶段:19世纪中叶后的60年间,从龚自珍、魏源到康有为、谭嗣同,中国哲学实现了由古代形态向近代形态的转变;自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的严复开始,中国哲学由近代形态转入现代形态的开展。所谓20世纪中国哲学,实则就是现代形态中国哲学的开展。中国哲学的近代形态,在吸取西方近代科学思想的同时,尚未脱离中国古代的经学形式,表现为一种哲学与经学、科学的混合物;而中国哲学的现代形态,则走出了经学时代,开始探讨现代哲学问题,形成现代哲学话语,建构现代哲学体系,表现为哲学作为一门学科的独立发展。这种中国哲学由古代形态而近代形态而现代形态的变化,就是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在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过程中,中国哲学传统也出现了变动和更新,形成了不同于中国哲学古代传统的现代传统。

作为鸦片战争后最为深刻的思想文化革新运动,1915~1924年的新文化运动对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与传统更新产生了巨大影响,成为中国哲学古今之变的一大枢纽。在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下,中国哲学家开始对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产生明确的自觉意识,并在一些重要哲学问题上取得了划时代的成就:一是促成了历史观的更新,形成了从进化史观向唯物史观的转化;二是推进了政治哲学的发展,形成了从惟民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转化;三是开展了对本体论问题的再思考,形成了从科学主义向人文主义的转化。这就促成了现代形态中国哲学的蓬勃开展和中国哲学现代传统的基本形成,深刻地影响了之后20世纪中国哲学进程。马克思主义哲学也正是由此崛起于中国思想世界,开始成为20世纪中国哲学的主潮。②

从20世纪30~40年代起,中国哲学家进一步环绕现代哲学问题,融合中西古今哲学资源,建构现代形态中国哲学体系,以塑造中华民族新的时代精神与民族精神,出现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本体论体系和认识论体系。人文主义思潮有熊十力的“新唯识论”、冯友兰的“新理学”、贺麟的“新心学”、唐君毅的“心通九境论”、牟宗三的“两层存有论”,科学主义思潮有金岳霖的“道论”与“知识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有毛泽东的“实践论”、冯契的“智慧说”,等等。这些新形态的本体论体系和认识论体系,是中国哲学古今之变的标志性成就,构成了中国哲学现代转型和传统更新的基线与主体。③

今天人们对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的关注,实际上反映了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在新世纪的延续和深化。因此,只有深入探讨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深入了解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和现代传统,才能对这一建构工作的努力目标获得正确的把握,对这一建构工作面临的诸前提性问题予以合理的回答。

三、中国哲学现代转型的特点

所谓哲学的转型,即哲学形态的转换与更新,是哲学的一定的思维方式所发生的质的飞跃及其新质的展开,是哲学的致思趋向、话语系统及其整个哲学文化风貌的转变。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即中国哲学由古代形态而近代形态而现代形态的转换,则是中国哲学在致思趋向、话语系统及其整个哲学文化风貌上的划时代转变,形成了与19世纪中叶以前中国哲学开展明显的区分和不同的特点。

如果说19世纪中叶以前的中国哲学开展,主要是在中国古代文化系统中相对独立、自成一系发展起来的,那么其后的中国哲学则是在中国被卷入全球性现代化进程后,受到西方近现代文化及其哲学的强烈影响而发展起来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是对西方哲学发展进程的简单模仿、照抄照搬,也不意味着是用西方的哲学思维与哲学话语来代替中国的哲学思维与哲学话语,更不意味着要把中国哲学的发展由此纳入西方哲学发展的轨道。中国哲学有着不同于西方哲学的基础、背景与传统,有着自己的特殊性。具体地说,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是在近现代中国文化历史大变迁的基础上发生的,是在中国文化的背景下与语境中进行的,呈现为西方哲学的中国化与中国哲学的现代化两种哲学运动。

西方近现代哲学之所以在19世纪中叶后的中国获得大规模传播并为中国人多方面吸取,是因为它们与全球性现代化进程相联系而获得了一种世界性,也就是《共产党宣言》所说的“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①。这些西方哲学思想,既在传播中显示了自己世界性的一面,又要在中国文化的背景下与语境中形成一种新的理解和阐释,即经过一番新的思想创作,从而与中国哲学的传统或发展建立起一定的联系。只有这样,一种外来的哲学才有可能真正为中国人所接纳,进而在中国文化土壤上生根、成长,使自己逐渐转化为现代形态中国哲学的有机内容。可以说,这是任何一种能够在中国文化土壤上生根、成长、产生影响的西方哲学所必须经历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西方哲学的中国化。

需要指出的是,西方哲学的中国化是要把西方哲学中具有近代价值或现代价值的核心观念引入中国思想世界,而不是要对传入中国的西方哲学的自性、特点与传统进行大部的或基本的消解,使之只剩下与中国古代哲学相似相通的内容。中国人之所以积极地学习、引入、吸纳西方哲学,正是为了从中获得这些核心观念,使中国哲学从这些新的思想资源中获得新的生命活力和新的理论创造,从而塑造中华民族新的时代精神与民族精神。严复在20世纪初就指出了这一点,认为:“夫自由、平等、民主、人权、立宪、革命诸义,为吾国六经历史之不言固也,然即以其不言,见古人论治之所短。”②

西方哲学的中国化带给中国哲学的新内容促成了中国哲学的现代化。从19世纪中叶起,在西方近现代哲学思想的启迪下,中国哲学家开始重新认识、检讨、批判中国古代哲学,力图创造出新形态的中国哲学,重建中华民族的时代精神与民族精神,从而开启了中国哲学的现代化进程。这一进程从哲学形态上看,体现为中国哲学由古代形态而近代形态而现代形态的转换。这是中国哲学史上的革命性变革,冯契就将从鸦片战争到新中国成立的中国哲学历程称为“中国近代哲学革命”①。即使是文化保守主义者,也在时代风潮影响下对此予以认肯。早年梁漱溟在开启现代新儒学时就说过:“我觉得我有一个最大的责任,即为替中国儒家作一个说明,开出一个与现代学术接头的机会。”②晚年冯友兰总结20世纪后经学时代中国哲学开展时,将这一时期的中国哲学开展称为“中国哲学现代化时代”③。

必须看到的是,中国哲学的现代化固然是对中国古代哲学的超越,但同时又与之有着天然的、紧密的联系。中国哲学在数千年自成一系的开展中,积淀了丰厚的资源,形成了悠久的传统,以其巨大的历史惰性力、影响力、渗透力制约着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这种传统的因素和力量,有的会对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产生阻碍作用,有的又会起到促进作用。因此,中国哲学的现代化伴随着古今哲学思想的碰撞与选择、承续与综合。这一点,张岱年20世纪30年代就作了明确揭示:“中国以往哲学中假如有好的东西,则这好的东西之维护与发扬,乃是中国今后治哲学者的责任;中国以往思想中假如有病态的、有害的东西,则这病态的、有害的东西之矫正与克服,也是中国今后治哲学者的责任。”④

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正是通过西方哲学的中国化与中国哲学的现代化两种哲学运动实现的。这两种哲学运动实际上是合为一体的,展现出中西古今哲学思想之间复杂的关联与互动。有人将19世纪中叶以来中国哲学的开展片面地归结为“西化”,进而加以贬抑乃至否定。这种误解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从学理上看,正是由于对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这些特点缺乏了解、存在偏见所致。

四、中国哲学现代传统的形成

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特别是西方哲学的中国化与中国哲学的现代化,使得中国哲学传统出现了变动与更新,由中国哲学古代传统转变为中国哲学现代传统。这也就是说,中国哲学传统不是固定的而是变化的,不是一种而是两种,不仅有古代传统,而且有现代传统。

对这两种传统的认识可追溯至毛泽东1938年发表的著名论断:“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⑤这里的“孔夫子”,指的是以孔子为代表的中国文化和中国哲学的古代传统;这里的“孙中山”,指的是以孙中山为代表的中国文化和中国哲学的现代传统。毛泽东1949年对孙中山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作了进一步说明,指出:“自从一八四年鸦片战争失败那时起,先进的中国人,经过千辛万苦,向西方国家寻找真理。洪秀全、康有为、严复和孙中山,代表了在中国共产党出世以前向西方寻找真理的一派人物。”①1973年5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讲话中,又对“从孔夫子到孙中山”的含义作了更明确的表达,指出:“从孔夫子到孙中山应该总结,从乌龟壳到共产党,这一段历史应该总结。”②显然,他所说的“孔夫子”、“乌龟壳”与“孙中山”、“共产党”分别代表着两种传统。③

明确地指出中国文化和中国哲学两种传统的区分的是冯契。冯契说:“现在人们一谈到传统,往往专指古代传统。我们有五千年民族文化传统,这是足以自豪和需要批判地加以继承的,但是,构成当代人直接精神背景的,却不是原封不动的古代传统。古代文化中那些在当代仍然有生命力的东西,大多是经过近代历史的筛选,并发生了不同程度变形的东西。所以,批判继承民族文化传统的问题,首先应该注意的是自1840年以来一百余年间(主要是20世纪)形成的近代传统。”④这就明确指出了中国文化存在着古代和近代两种传统,并凸显了中国文化近代传统的意义。他进而认为,伴随中国文化传统的古今转变,中国哲学传统也经历了由古代传统而近代传统的历史性转变。他说:“民族文化传统、包括哲学传统,在近代、在20世纪,已发生了很大变化。”⑤又说:“中国近代哲学既是古代哲学的延续,又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形成了新的近代传统。”⑥他把一部中国哲学通史分为《中国古代哲学的逻辑发展》与《中国近代哲学的革命进程》两书来表达,实际上正是分别对中国哲学两种传统进行考察与反思。冯契所说的中国哲学近代传统,也就是本文所讲的中国哲学现代传统。

中国哲学现代传统,是在西方哲学的中国化与中国哲学的现代化两种哲学运动中形成的,积淀了中国哲学现代转型的基本成果与核心内容,从内容上看包括了三个方面的因素:

第一,一些属于中国哲学古代传统的因素,在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促成了中国哲学现代转型的实现。这些古老的哲学因素,因其巨大的影响力与旺盛的生命力,在中国哲学传统的更新过程中被保存和积淀下来,转化成为中国哲学现代传统的有机内容。如经世致用学风重实际、重现实、重实践的求实精神,公羊三世说所讲的“小康”与“大同”不同阶段的历史演进,民本思想所强调的对“民”的重视、尊重与爱护,就是这样的因素。这些因素保留在中国哲学现代传统中,表明中国哲学现代传统与中国哲学古代传统之间绝非截然的断裂与对立,而是有着直接的内在的联系。

第二,西方哲学中那些对中国哲学现代转型产生过深刻影响的内容,特别是那些能够为中国人所接受的具有近代价值或现代价值的核心观念,经过中国化过程后,逐渐为中国思想世界所吸纳和融会,成为中国哲学的近代形态和现代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前述严复所说的“为吾国六经历史之不言”的“自由、平等、民主、人权、立宪、革命诸义”,就是这样的内容。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传播、发展和中国化,更是这样的内容。这些外来的因素构成了中国哲学现代传统中与中国哲学古代传统不同的重要内容,表明中国哲学传统确实在19世纪中叶以后的中国哲学开展中获得了更新。

第三,中国哲学家在19世纪中叶以后中国文化历史条件下,通过吸取、消化、综合、融贯中西古今哲学资源,进行了自己的新的哲学创造,通过近代形态哲学体系特别是现代形态哲学体系的建构,彰显了中国哲学家在近现代中国的家国情怀和原创性智慧,标示了中国哲学现代转型的实现。

上述三个方面的因素,使得中国哲学现代传统中既有对中国哲学古代传统的继承,也有对中国哲学古代传统的更新。也就是说,中国哲学现代传统与中国哲学古代传统有着直接的内在的联系,而不是脱离了数千年中国哲学发展大道的思想歧出。只是在中国哲学现代传统中,中国哲学传统的更新与中国哲学传统的继承相比,处于主导性的位置,有着更多的内容和更大的影响。否则,有着数千年厚重历史的中国哲学很难在短短一百多年间实现由古代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转变。对于中国哲学传统的变动与更新,要以历史主义的态度来看待和评价,不可简单地将其指责为“反传统”而加以否定。①

五、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

在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进程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传播、发展与中国化,不论是对于西方哲学的中国化,还是对于中国哲学的现代化,都是十分重要的内容。马克思主义哲学从学理上深刻影响了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与传统更新,也把自己融入了中国哲学的现代形态和现代传统之中。

早在20世纪第一个十年,随着“革命”取代“维新”成为时代主旋律,中国政治哲学观念发生了古今之变,由古已有之的“汤武革命”观念,转变成包含了“民族革命”“政治革命”“社会革命”等内容的现代革命观念,而这其中就包含了先进中国人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的吸取。1906年,朱执信在《民报》上发表《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列传》《论社会革命当与政治革命并行》等文,称“顾自马尔克(马克思当时的中译名——引者注)以来,学说皆变,渐趋实行,世称科学的社会主义(ScientificSocialism)”②,力主以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来理解孙中山和同盟会所主张的“社会革命”。对此,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七大上感叹地说:“朱执信是国民党员,这样看来,讲马克思主义倒还是国民党在先。”③从那时起,马克思主义哲学开始影响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和传统更新。

新文化运动时期,以李大钊1919年在《新青年》上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为标志,中国产生了一代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家,马克思主义哲学开始崛起于中国思想世界,积极参与并有力推进了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对于这一时期的诸重大哲学问题,不论是历史观的更新、政治哲学的变化,还是对本体论问题的再思考,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都作出了自己的学术贡献。他们立足于中国实际,对唯物史观进行了多维度阐释,使唯物史观显示出学理的深刻性和彻底性,焕发出独特的思想活力和理论魅力。李大钊主要结合历史学阐释唯物史观,陈独秀主要结合政治哲学阐释唯物史观,蔡和森主要结合人类学古史研究阐释唯物史观,杨明斋主要结合东西文化关系问题论争阐释唯物史观,都具有各自的特色与风格。李达在其专著《现代社会学》中总结了这些不同维度的阐释,对唯物史观作了更系统的理解和更全面的说明。他们又以唯物史观派的身份参与了原本在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两大思潮之间展开的科学与玄学论战,对代表人文主义思潮的玄学派和代表科学主义思潮的科学派都进行了批判。瞿秋白在论战期间撰成《社会哲学概论》一书,力主用辩证唯物主义阐明哲学本体论问题。如果说新文化运动是中国哲学古今之变的一大枢纽,那么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则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对于中国哲学现代转型中探讨的一些重要问题,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以自己的学理探讨予以了推进和深化。例如,知识客观性问题作为20世纪中国哲学认识论开展的一个基础性问题,曾引起中国哲学家的多方探讨,形成了两种倾向性的看法:一种看法认为人可以通过经验,把外部世界如实地反映到主体之中,从而使主体所获得的关于外部世界的知识具有客观性;另一种看法则认为人的经验不能如实地反映外部世界,主体通过经验所获得的知识只能是经过人的感觉、心理所加工过的东西,不可能具有客观性。这两种看法都以经验为人获得关于外部世界知识的中介,而分歧的关节点就在于哲学家对经验在人的认识活动中所起的中介作用有着不同的理解。金岳霖在“知识论”中对这两种倾向性看法进行了反思与总结,提出:“在知识经验中,就心理上的原始或基本着想,‘有外物’这一命题和‘有官觉’这一命题至少同样地给我们以真实感。这两命题都是知识论所需要的。不承认有官觉,则知识论无从说起,不承认有外物,则经验不能圆融。”①但对于经验何以“有外物”的问题,他未能作出进一步的说明。只有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把实践概念引入认识论,才使这个问题得到了正确的说明。李达在《社会学大纲》中指出,正是由于马克思的实践概念引入认识论,认识论才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唯物而辩证地解决了旧唯物主义的认识论所面临的这一困境;毛泽东则在《实践论》中进一步说明了人是怎样从感觉经验出发,经过实践来获得客观性知识的。这样一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就对知识客观性问题作出了合理的说明,从认识论上对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予以了学理的推进。②

这些哲学史上的事例清楚地表明,马克思主义哲学多方面参与了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对中国哲学现代形态的开展与中国哲学现代传统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促成了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与传统更新,也由此融入了中国哲学的现代形态和现代传统,成为中国哲学不可分割的有机内容。这也就意味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具有了从中国哲学中生发的真实历史根据,具有了与中国哲学传统的真正结合点,已经由“在中国的哲学”成为了“中国的哲学”,获得了民族文化身份认同。③

六、从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看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建构

深入了解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对于回答哲学资源如何获得、哲学话语如何建构、外来哲学的民族文化身份认同如何解决这三个前提性问题,进而说明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如何建构,有着重要的意义。

首先,中国哲学的古今之变,通过西方哲学的中国化与中国哲学的现代化,形成了中国哲学的现代形态和现代传统,为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资源。这些思想资源,不仅包含了中国古代哲学中没有的新内容,而且为中西古今哲学思想在21世纪的综合创新以建构新形态中国哲学提供了直接的启示。建构中国哲学的当代形态,从中国哲学的古代形态和古代传统中吸取思想资源固然重要,但从中国哲学的现代形态和现代传统中获得启示则更有意义。

生态哲学论文例11

无论是作为现代学术建制中的一门学科,还是作为一种历史悠久的文化现象,哲学都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它是由各种要素纵横交错相互联系而形成的有一定层次结构的系统。本文试图对哲学的层次结构作一番简要的考察,并结合这种考察谈谈作者对哲学界存在争论的几个问题的看法。厘清哲学内部结构的各种层次,对于哲学的学科建设和学术研究,无疑都具有重要的前提性意义。

哲学观点

哲学内部结构的层次,按照从低到高、由简到繁的顺序排列,首先就是哲学观点,即具体的对于某一哲学问题的看法。这是哲学的细胞形态,哲学的最低层次。一定的哲学理论和哲学体系,就是由这些具体观点按照一定的逻辑建构而成的。我们越是往哲学历史的早期追溯,就越是发现那时的哲学还不具有理论或体系的结构形式,而只是一些具体的哲学观点。哲学理论和哲学体系需要详细严密的逻辑论证来展开,缺少这样的论证就无法构成哲学的体系和理论。而在哲学的早期阶段,这样的论证是付之阙如的,因此只有具体的哲学观点,还谈不上哲学的理论和体系。例如,我们在伊奥尼亚学派的哲人那里,往往只看?quot;水是世界万物的始基"(泰勒斯)、"万物的始基是气"(阿那克西美尼)、"万物的始基是火"(赫拉克利特)等观点和言论,而很少看到他们对这些观点的详细论证。这不能完全归结为文献的佚失和缺乏,实际上是那个时代哲学发展水平的反映和表现。正如黑格尔在谈到泰勒斯时所说,泰勒斯的哲学"并不表现为一个完成了的系统,这并不是由于缺少资料,而是因为最初的哲学还不能有系统。"

哲学观点虽然是哲学最基本的构成要素,但光有一定的哲学观点的人,还不能被恰当地称之为哲学家。哲学家,严格来说,是指有自己的哲学系统的人。由于在历史上,哲学曾经获得了"智慧"的别名,哲学家也被溢美为"智者"的化身,人们有时会习惯于把在某一或某些领域有突出贡献的人物也尊称为"哲学家"。这种称呼并无恶意,但却是不准确的。实际上我们看到,一些从事实际工作或精神文化生产的人,如科学家、艺术家、宗教家、政治家等,往往会从自己的实际工作形成某些具有哲学意味的思想观点,但这并不等于他们已经是哲学家。当然,他们不是哲学家,并不降低他们所从事的工作的意义;在他们的实际身份上再增添或追加"哲学家"的称号,他们的工作意义也并不会因此而增加。

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人同时兼有多种身份,例如萨特,他既是一个哲学家,又是一个曾经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他本人并未领取)的文学家,而且他的文学与他的哲学之间,具有高度的内在相关性,他用小说和戏剧的形式所创作的文学作品,如《恶心》、《苍蝇》、《间隔》、《死无葬身之地》等,弥漫着浓郁的哲学意识。但是我们不应忘记,萨特之所以被称为哲学家,并不是因为他的这些文学作品,而是因为他是《存在与虚无》、《辩证理性批判》等哲学名著的作者。

还有这样的情况:有的人终生以哲学为业,但他只是研究或阐释别人的哲学,并未提出自己的具有原创性的哲学思想,至少没有使自己的哲学思想构成一个有条理的系统。对于这样的哲学研究者来说,准确的称谓或许可以叫做"哲学专家"。哲学专家是多种多样的,并且一般来说总是占据哲学队伍构成中的绝大部分。通常他们有如下两种存在形态:如果他们以研究历史上的某一或某些哲学问题或哲学家为职志,那就是恰如其分的"哲学史家";如果他们以诠释现今正在流行的某种哲学为己任,那就是所谓"哲学宣传家"。哲学史家和哲学宣传家与"哲学家"之间,虽然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但毕竟是有区别的。"哲学家"这一称谓,如果我们在严格的意义上去理解,就不能用于泛指一切研究哲学的人,而应该用于特指哲学研究者中,那些有着自己的原创性哲学思想系统的人。

明确"哲学家"称谓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单纯的正名,而是要对我国的哲学研究提出更高的要求。

哲学理论或哲学体系

哲学理论或哲学体系,是哲学的机体形态,哲学的中间层次。一定的哲学理论或哲学体系总是由具体的哲学观点构成的,但并不是这些观点的简单堆积和拼凑,而是这些观点的有机组织。由于这样的组织,具体观点可以放大也可以缩小其功能(视其组织情况而定)。但不管是放大还是缩小,它们都在该理论或体系中重新获得了自己的位置,其意义必须借助于整个理论或体系才能得到理解和说明。平时人们常说要完整、系统地理解某一理论或体系,而不能只抓住它的个别观点和结论,这当然是完全正确的;其实,要正确地理解某一具体观点和结论,同样离不开对整个理论或体系的把握。

"哲学理论或哲学体系",在这一提法中,我们是把"理论"和"体系"作为涵义相同的概念来看待的。因为任何理论,都必然是由一系列具体观点构成的具有内在联系的体系,否则就达不到理论的水平。

哲学体系又有两种:思想体系和叙述体系。所谓思想体系,在这里是指各种具体的哲学观点之间的内在联系。任何一种成熟的、系统的学说,都必然有自己的思想体系;反之,没有自己的思想体系,而只是一些零星的偶发的见解,就还够不上被称为学说的水平。叙述体系是指阐释、论证和发挥一种思想体系的概念、范畴系统。具体的哲学观点,总是凝结、体现在相应的哲学概念、范畴中,这些概念、范畴之间的联系和转化就构成它的叙述体系。从这种意义上看,具有内在逻辑联系的哲学范畴体系,也就是哲学的叙述体系。由此观之,哲学的叙述体系并不神秘,它与哲学的思想体系也不是截然对立的。

但是,思想体系与叙述体系毕竟是有区别的。首先,思想体系是一种学说本来具有的,是这种学说在创立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因而是任何哲学理论都必然具有的,也是叙述体系的根基和活水源头。其次,思想体系的奠基人和完成者,都只能是该学说的创立者本人,因此它只有一个。与之不同,叙述体系则是在一种学说形成过程中,或在这种学说形成之后,根据其思想体系自觉地建构起来的;它的建构者,可以是该学说的创立者本人,也可以是"他人"(包括同时代的其他人和后来人),因此它可以有多个。一个学说的创立者,必有其思想体系,但不一定有其叙述体系;或者在学说的某些方面有其叙述体系,在另一些方面没有其叙述体系。例如马克思主义,它当然有着自己的思想体系,在政治经济学方面也有着相当完整严密的叙述体系;但马克思在创立自己的新哲学时,却并没有刻意为它制定一个一劳永逸的叙述体系。马克思的哲学也不同于历史上那些体系化哲学,他给我们留下的只是他的哲学的具有内在联系的思想体系,而没有留下他的叙述体系 , 马克思哲学的叙述体系是由后人建构的。

一般说来,叙述体系的建构要以思想体系为基础,必须忠实于思想体系。但实际情况证明,二者的关系是相当复杂的,并不是一一对应的。如果一个叙述体系出自该学说创立者之手,它可能与其思想体系较为融洽和接近,但也存在着不相一致的情况,例如黑格尔哲学中体系和方法(内容)的互相矛盾,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如果叙述体系出自他人之手,情况就更加复杂,因为这样的体系体现的是他人对该学说的理解,只能通过他人的阐释揭示出来,而这样的阐释和揭示必然是多样化的,乃至是多元化的。由后人建构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叙述体系与马克思哲学原生形态的思想体系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近年来,中国哲学界兴起了一股强劲的试图通过"回到马克思"来阐扬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意义的研究热潮。如果能本着"同情了解"的态度去看待问题,这种主张的积极意义是不难发现的。因为马克思哲学的文本,自从它们被创作出来以后,已经经过了几代人的解释,形成了若干互有差异的解释系统,我们现在对马克思哲学的研究,实际上已不可能完全摆脱历史上的解释。一般说来,对马克思哲学的研究要以文本本身为基础,应尽可能达到与文本实质内容的一致。但是,这种"一致"是一个无止境的无限的"对话"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作为文本解释系统的各种衍生形态必然是多样化的。这些多样化的形态之间可能形成互补的关系,也可能形成竞争的关系。解释文本的文本又形成新的文本,我们称之为衍生文本。被解释的原初文本与解释文本而形成的衍生文本之间的关系,是源与流、一与多的关系。这种关系并不是简单的派生与被派生的关系,而是一种循环关系。一方面,文本及其意义存在于对它的解释中,"多"和"流"是对"一"和"源"的补充和发展(当然也包括偏离),现实中只能通过"多"和"流"去达到"一"和"源",这是解释对文本意义的制约性;另一方面,文本又制约着对它的解释,并且为评价各种解释提供某种尺度和准绳(当然,这种评价是通过各种解释之间的比较和竞争来实现的)。因此,所谓"回到马克思",只是要求"回到"在历史演进中(特别是在后来的解释中)被"遮蔽"的马克思哲学的真精神上,并以它作为我们继续前进的出发点,结合当今的时代精神和思想成果,去建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新形态;它不是也不可能是要"回到"马克思哲学的一切既成结论上,并教条主义地固守这些结论。在这里,"回到马克思"与"发展马克思"的统一是通过"返本"与"开新"的循环来的。就是说,"返本"的内在要求和目的正是"开新";而"开新"要成为真正富有新意的发展和创新,又离不开对马克思哲学精神实质的不断深入的把握,也就是要求不断"返本"。显然,这是一个在无限反复的循环中不断提升的过程。

哲学形态

哲学形态(morphology of philosophy)是哲学的生态形式,哲学的次高层次。一定时代的哲学学说或哲学体系,不可能"只此一家",而总是有很多。哲学迄今一直是在不断的分化中发展的,而且越是往后,哲学学说或哲学体系的数量就越多。这样就造成了两种意义上的哲学形态:一是同一时代各种不同性质的哲学学说共时性统一的形态,标志着各种哲学派别(同一性质的多种哲学学说,构成一个学派)在同一时代的同时存在;二是不同时代多种多样的哲学学说历时性统一的形态,标志着哲学本身的历史演进。包括上述两种意义在内的哲学形态,是广义的哲学形态,它们分别代表着哲学样态在空间上的多样性和在时间上的异质性。

我们在这里特别提出来用于对哲学进行整体性把握的哲学形态,是狭义的哲学形态,它是上述两种意义上的哲学形态的辩证综合。这样的哲学形态,是包括历史与时间尺度在内的哲学样态的多样性统一。实际存在的哲学样态的多样性,在这种统一中表现为一种有机的整体性,类似于生物界多种多样的生物(植物、动物、微生物等)在历史进化中所形成的生态系统。易言之,我们把"哲学形态"看作是包含一定时代标准在内的具体哲学学说和哲学流派的本质抽象。具体的哲学学说和哲学流派是极其多样的,随着哲学的发展甚至可以是无限的。这种多样性和无限性在理论的可能性上与哲学家的个体数量等值。而哲学形态固然也是多样的,但由于把时代标准包括在内,因而具有时代性上的统一性。对于这样的哲学形态的考察,必须有时代性标准,才能把握其内在逻辑。一种有助于我们说明问题的方法是:以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哲学家的哲学观为典型个案,通过考察他们对"哲学是什么"、"哲学研究什么"、"哲学包括什么"等问题的理解和回答,来揭示哲学形态的历史演变。例如考察古希腊哲学,我们可以选择伊奥尼亚学派、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作为典型案例,从中可以看到哲学形态经历了自然哲学--人生哲学--第一哲学的演变过程。

由于哲学的历史形态不是固定不变的,一定时代的哲学到底怎样为自己定位,也不是由自己本身决定的,而是由那个时代的知识状况及其分化程度决定的,因此,我们可以从人类知识积累基础上所发生的学科分化和整合的角度,来寻求哲学形态的历史定位。

哲学类型

"哲学类型"是哲学的历史形式,哲学的更高层次。"哲学类型"是比"哲学形态"更深刻的概念。如前面所述,哲学形态是包含一定时代标准在内的具体哲学学说和哲学流派的多样性统一,因此,可以把哲学形态看作是具体的哲学学说和哲学流派的本质抽象。而哲学类型则可以进一步看作是对哲学形态的本质抽象。哲学形态固然已经包括了一定的时代标准在内,但它的时代概念一般是小尺度的;而哲学类型作为哲学的历史形式,它所反映的是大尺度的时间范畴内哲学形态的统一性,即撇开其中起扰乱作用的偶然性和偏差,把握其内在巩固的必然性和恒一。如同对"社会转型"的把握,不能把同一社会形态内部的任何变化都看作社会形态的变化,而必须考察社会形态的根本性质变化一样,对于"哲学类型",也必须要考察历史的"长时段",才能把握到哲学的整体性转变。所不同的是:对社会转型的考察,依据的是社会根本性质的变化;而对哲学类型转变的把握,依据的则是哲学理念(idea of philosophy) 的变更。

例如,人们通常把西方哲学的发展史概括为古代的本体论哲学、近代的认识论哲学和现代的语言哲学。这种概括就是从"哲学类型"着眼的。人们因此而把近代哲学的变革称作"认识论转向"(epistemological turn),把现代哲学的变革称作"语言学转向"(linguistic turn)。对此,有的西方学者作了这样的解释:"首先,哲学家们思考这个世界,接着,他们反思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最后,他们转向注意表达这种认识的媒介。这是否就是哲学从形而上学,经过认识论,再到语言哲学的自然进程。"

上述概括无疑是对哲学类型转变的一种有力说明,而且已经得到广泛的认同。但是,为了说明现代哲学区别于传统哲学(包括古代和近代哲学)的特点,以及现代哲学转向的实质内涵和核心意义,凸显作为现代哲学的马克思哲学的当代价值,我们在这里提出另一种更简约的概括,即哲学类型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变。

近年来,一些学者明确提出在马克思哲学研究中,必须超越近代知识论哲学模式的问题,我认为这种提问方式就是从哲学类型上着眼的。事实上,如人们已经发现的那样,西方哲学发展到19世纪中叶,发生了一次重大转折,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为标志的哲学的革命变革和以现代西方哲学产生为标志的西方哲学改变形态,是这一转折的具体表现。 这一转型是如此之巨,它使马克思哲学和现代西方哲学在面貌上如此之不同于传统西方哲学,以致人们常常怀疑马克思哲学和现代西方哲学究竟还是不是哲学。应该说,这正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可以让我们在二者的充分比照中来认识现代西方哲学的特点和马克思哲学变革的真实意义。人们普遍承认,现代西方哲学的产生是一次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哲学思维方式的转型,它力图超越以主客心物二分为出发点,以建立关于世界的本原、本质的叙述体系为目标,以基础主义、本质主义为理论特征的传统哲学,使哲学研究在不同程度上从抽象化的自在自然界或绝对化的观念世界返回到人的现实生活世界。同样,马克思哲学不是,从而也不能把它解释成任何意义上的传统哲学,马克思哲学在哲学史上所实现的革命变革的伟大意义,就在于它比一般现代西方哲学更彻底、更全面地超越了传统哲学的二元分立、基础主义、本质主义和思辨形而上学等倾向。马克思哲学所关注的不再是建立关于整个世界的完整严密的叙述体系,它不固守任何与现实生活和实践相背离的抽象原则,而是直面人的现实生活实践,从中发现本来固有的现实联系。

以上论断无疑是深刻的和富有启发的。问题是,人们对现代哲学转型的内容和特征还存在着不同的理解和表述。而要深刻地认识并理解现代哲学转型的意义,就要对传统哲学的实质作出准确的反思和说明;而要对传统哲学的实质作出准确的反思和说明,又必须揭示传统哲学的支撑性理论假定。

什么是传统哲学的支撑性理论假定呢?这要从作为一种哲学之出发点的理论假定的概念说起。金岳霖先生说?quot;哲学中的见,其论理上最根本的部分,或者是假设,或者是信仰;严格的说起来,大都是永远或暂时不能证明与反证的思想。如果一个思想家一定要等这一部分的思想证明之后,才承认它成立,他就不能有哲学。""思想的起点(就是论理上最根本的部分)总是在论理学范围之外。则一部分思想在论理上是假设,在心理方面或者是信仰。各思想家有"选择"的余地。所谓"选择"者,是说各个人既有他的性情,在他的环境之下,大约就有某种思想。这类的思想,就是上面所说的成见。" 金先生此处所说的"见"或"成见",就是我们所说的作为哲学出发点的支撑性理论假定。

包括古希腊罗马哲学和近代哲学在内的传统西方哲学,作为总体来看,具有这样两个相互统一的基本信念(理论假定):第一,相信万物本原或本体的存在,并把解决本原或本体问题作为解决其他问题的基础;第二,相信理性可以把握本原或本体,并把完善理性工具看作哲学的根本任务之一。因此,传统西方哲学的支撑性理论假定,就是用理性去追求万物的本原或本体,或者说是理性主义和"万物本原(本体)论"的统一。 对传统西方哲学来说,追求万物的本原或本体是它的目的,而理性则是达到这一目的的手段,二者的统一构成了传统西方哲学的基本信念,是传统西方哲学的两个主要的支撑性理论假定。而在这两个假定中?quot;本体"的假定又比"理性"的假定更根本些,它往往是理性能够得以成立的根据和保证。同时,二者又是相互规定的:一方面,"理性"要以"本体"为凭借;另一方面,"本体"又要由理性去发现。这种相互规定的特点,使"本体"不再仅仅属于对象范畴,而且属于主体范畴;不仅属于所指范畴,而且属于能指范畴。我们看到,近代哲学家对"本体"的理解,正是突出地体现了后一方面的特征。在这里,传统西方哲学的两个基本信念得到了高度合一的规定:实体即主体,对象即理性,所指即能指。通过这样的高度合一的规定,传统西方哲学的支撑性理论假定事实上已经合二为一:追问?quot;实体"概念为"能指"的"终极实在"。由此种支撑性理论假定而规定的传统哲学的理想,可以简要地表述如下:

哲学——以追求终极实在为依归,以奠定知识基础为任务,以达到终极解释为目标。

怀抱上述理想的哲学,就其作为一种哲学类型来说,就是西方传统哲学。对于这种哲学类型,人们使用了各种不同的名称来标志它,如"理智形而上学"、基础主义、本质主义、逻各斯中心主义等等,这些名称分别从特定的层面或角度揭示了这种哲学的特点和本质,并不是互相排斥的。本文依据这种哲学所凭借的支撑性理论假定,将其直接命名?quot;本体论哲学" 。而要把握这种哲学的特征,就必须研究这种哲学类型所代表和象征的哲学理念或哲学观念 。

哲学学科

这是哲学的最高层次。哲学是一个大的"家族",包括了古今中外的一切哲学学说、哲学流派、哲学形态和哲学类型。就目前的情况看,借用维特根斯坦的术语说,哲学这个大家族的成员还只有一些"家族相似",实际的差别非常之大。不仅各种不同文化传统的"哲学"互不相同,各个国度的哲学互不相同,各个时代的哲学互不相同,甚至同一时代同一国度同一种文化传统中的各个哲学派别的面貌和特点也互不相同。这些不同或差别,使我们在今天的条件下来谈作为一个整体的哲学学科,似乎显得非常抽象,或者说,很难找到它们之间的共同点。这里不妨选择中西哲学比较的视角,来初步讨论一下相关问题。因为中国哲学与西方哲学的重大差异,不论过去和现在,都是一些人否认中国有哲学的理由。

说起哲学,人们都普遍承认,它不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本来固有的学问。这当然不是说中国传统文化中没有可称之为"哲学"的思想内容,而是说作为一个独立的理论学科,它并没有能够在中国传统中建立起来。诚然,在中国传统文献中,"哲"字古已有之。但是,有"哲"字,并不等于有哲学。中国古汉语中虽有"哲"字,但尚未把它与"学"字联系起来,构成一门有独特对象和系统的理论学科;一些大体够得上哲学水平的思想言论,也往往包裹在政治、经济、伦理、军事等等议论中,而未能从中独立出来,构成为有系统的独立的学问。这一点,是大多数研究"中国哲学"的人也承认的。例如冯友兰先生就说:

哲学本一西洋名词。今欲讲中国哲学史,主要工作之一,即就中国历史上各种学问中,将其可以西洋哲学名之者,选出而叙述之。

金岳霖先生在为冯先生的《中国哲学史》一书所写的"审查报?quot;中,曾对"中国哲学史"这个概念进行了一番语义分析。他区分了"中国哲学的史"和"在中国的哲学史"两个概念。这看起来有点咬文嚼字,实际上是别具匠心。按照我们的理解,前者以肯定中国有自己固有的哲学为前提,任务只是把这种哲学按照历史发展的线索整理和叙述出来;后者则不同,它不以肯定中国有自己固有的哲学为前提,因此任务便不是把已有的东西整理和叙述出来,其困难自然要大得多。

在这个困难面前,有两种可能的结局:(1)用"哲学"概念的本义审视和检核的结果,发现中国没有所谓"哲学",不仅没有独立的"哲学"这样的学科,甚至连够得上"哲学"水平的思想也没有,于是,"中国哲学"这个概念不能成立。黑格尔和其他一些奉行"西方中心主义"文化观的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是一种极端化的做法,虽有其逻辑上的严格,但由于它把"哲学"的含义过分狭隘化,客观上甚至会助长某种文化偏执的狂热情绪,反而不利于对中国传统思想的清理。所以大多数中国学者(包括冯友兰先生)没有采取这种态度。(2)退而求其次,承认中国没有建立起独立的"哲学"学科,但又肯定中国有够得上"哲学"水平的思想,于是,按照西方所谓"哲学"的本义,在中国传统文献中去搜寻这样的思想,并按照西方所谓"苎?quot;的范式去整理和叙述之。我们看到,冯友兰先生在30年代出版的两巨册《中国哲学史》,就是按照这样的路子写出来的。他说:

所谓中国哲学者,即中国之某种学问或某种学问之某部分之可以西洋所谓哲学名之者也。所谓中国哲学家,即中国某种学者,可以西洋所谓哲学家名之者也。

冯先生认为,西洋所谓"哲学",大体包括宇宙论(物理学)、人生论(伦理学)和知识论(方法论)等几个部分。用这样的标准来衡量,中国可称之为"哲学"的东西,大致有先秦子学、魏晋玄学、宋明道学和清人义理之学。

金岳霖先生之所以区分两种意义的"中国哲学史",是因为他意识到建立这样一门学科的基本困难。这种困难是前提性、根本性的,而不是技术性、枝节性的。哲学史成立的根据是哲学。如果连"哲学"都谈不上,自然谈不上"哲学史"。但是,即使承认前者,即承认中国有所谓哲学,而且是中国自己的不同于西方的"哲学",也并非就毫无困难。只是困难发生了转移,由"是否有"哲学的困难,转移为"什么样"的哲学的困难。而这二者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即"什么是哲学",也就是哲学观的问题。金先生说:

欧洲各国的哲学问题,因为有同一来源,所以很一致。现在的趋势,是把欧洲的哲学问题当作普遍的哲学问题。如果先秦诸子所讨论的问题与欧洲哲学问题一致,那么他们所讨论的问题也是哲学问题。以欧洲的哲学问题为普遍的哲学问题当然有武断的地方,但是这种趋势不容易中止。既然如此,先秦诸子所讨论的问题,或者整个的是,或者整个的不是哲学问题,或者部分的是,或者部分的不是哲学问题;这是写中国哲学史的先决问题。

又说:

哲学有实质也有形式,有问题也有方法。如果一种思想的实质与形式均与普遍哲学的实质与形式相同,那种思想当然是哲学。如果一种思想的实质与形式都异于普遍哲学,那种思想是否是一种哲学颇是一问题。有哲学的实质而无哲学的形式,或有哲学的形式而无哲学的实质的思想,都给哲学史家一种困难。"中国哲学",这名称就有这个困难问题。所谓中国哲学史是中国哲学的史呢?还是在中国的哲学史呢?如果一个人写一本英国物理学史,他所写的实在是在英国的物理学史,而不是英国物理学的史;因为严格的说起来,没有英国物理学。哲学没有进步到物理学的地步,所以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写中国哲学史就有根本态度问题。这根本的态度至少有两个:一个态度是把中国哲学当作中国国学中之一种特别学问,与普遍哲学不必发生异同的程度问题;另一态度是把中国哲学当作发现于中国的哲学。